這敗家娘們。
真是久窮乍富,不知天高地厚。
現在庫房能有十萬兩銀子是因為抄了黑山村的烏進孝,先從黑山村送了幾萬兩銀子來,作府里壓宅備不時之需。照她這思想,幸好沒讓黑山村將所有銀子送來,不然十多二十萬兩銀子,全要被她變成族產不可。
蓉哥兒無奈笑道“拿幾千兩置辦族產便行了,也能買得幾百畝地。幾百畝不算多,亦不算少,也便于安排族人打理。”
秦可卿道“幾百畝分下族人去,每家也沒了多少。像蕓哥兒家那樣的,也好是蕓哥兒跟著大爺出息,保不齊那生病的寡母要餓死在后街家里。”
蓉哥兒無語道“可兒是劫自家的富,濟別人的貧。”
“才不是。”可卿嗔一聲。大爺后晌沒在珠大嬸嬸身上樂夠說著話,手上還不規矩。蓉大奶奶心理稍埋怨,解釋道“族產是全族的,也不是哪家私有的。不管是京里的八房也好,還是金陵的十二房也罷,咱們家都是嫡長。就算族里有什么活動,哪怕分利也是由咱們家主持的。就算將來家里發生了什么大難,有著族產,家里也不至于沒了日常使用。”
蓉哥兒笑道“能有哪樣的大難一兩銀子放在家里,家里就能用一兩;一兩銀子放在族里,家里卻只能用半錢。這道理,媳婦難道不懂”
可卿卻搖了搖頭,想著前不久南方的大雨,都在傳大爺要因這事受難了。她雖沒說什么,心里卻緊張的很。如今大爺愈發風光,可卿心里卻越緊張。來往都是王爺公侯,雖然氣派,卻也危機四伏。
她是貧女出生,小時節儉慣了。雖剛嫁來時也沉迷這富貴,然而隨著她當家的時間愈長,又開始亂想了。
秦可卿深知,離朝堂越近,離皇家越近,其實也就越危險。
誰能不被富貴迷了眼
連佛門寺里都在放印子錢和收租了,更有甚者養幾百上千僧兵圈地為王。
現在家里有作娘娘的,一個個也跟著氣派起來,眼睛全都花了。她瞧著這樣,心里頓生危機感。
“有大爺在,咱們家自是遇不上什么大難。可再過得七八十年,大爺和可兒也百歲,當家的也是后人了。那時該是什么模樣,哪個知曉。天下做主的,總是皇家。咱們家對皇家來說,就像是府里的焦大。”秦可卿委婉表達著自己的擔憂。
蓉哥兒卻聽得糊涂,牽著可卿的手道“你又是哪里聽來的謬論。”
“今兒聽了太太說起不少往事,瞎琢磨的。”可卿輕聲道“曾年二公在時,自然是將焦大當生死兄弟的。后來代化公當家,念他功勞亦善待。太爺待焦大也算恭敬,可老爺當家卻早忘了焦大之恩。大爺如今當家,也不派差事,留了他在府富貴。可下面的人卻瞧不上他,只因現在得寵的是其他管事。在皇家看來,咱們家與焦大又有何區別。”
秦可卿幽幽嘆一聲,繼續又道“雖然封了一個娘娘,大爺也靠才華能風光,可又能保得兩府幾年幾代家里來往的如今都是王爺、郡王,人都是心思復雜的,若哪里惹得皇家不滿”
蓉哥兒苦笑著。
這妮子是真以為自己和北靜郡王妃有什么了
不過,他細細琢磨可卿說的,卻也有幾分道理。
賈敬那里就算做的再隱秘,也難保不出差錯。還有北靜王也不像心思單純的,難保將來賈家還是去趟了渾水,現在置辦族產也能保大難時的衣食用度。
蓉哥兒笑道“家里有可兒這樣一個精明的奶奶,咱們家哪能出什么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