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人初祖在會議結束以后,依舊留在了如同巨人神堂一般的神殿里發呆,或許每日里不用思考地站在原地,本就是一棵樹該有的模樣。
但是在那人群散去的殿堂里,他突然看到一個身影從側邊的通道經過,走向深處。那里是通往輪回的入口。
樹人初祖立刻起身,朝著那影子追了過去,最終一路來到了地下的一座熒光閃爍的地下泉池之前。
這里早已經不復昔日的模樣,被裝扮成了一座神圣的儀式祭壇,也是所有不死者踏入輪回的地點。
周圍到處都是古老的故事畫面,基本都是屬于這個世界的。
畫上有著形形的人,種族也不一樣,但是每個人身上都有著生命的印記。而所有故事的起源,則源自于一艘自世界之外而來的大船到來。
那是一艘名為白金號的煉金船。
載著一群,探索世界盡頭的冒險家。
樹人初祖在這里找到了那個身影,正是之前在會議上怒吼的男性人魚。對方漂浮在水面之上,只露出上半身。
可以看到他將手深深插入自己的背后,將那和自己血脈相連的共生者印記給挖了出來。
他知道對方在做什么。
他也不是第一個這樣做的。
他想要放棄自己生命共生者的身份,放棄過往。樹人初祖沒有阻止,只是開口說了一句。
「說不定,下一次會變的更好呢」
「我們永生不死,我們可以一直去做,可以一直去等。」「終有一天,我們會等到我們想要的那個樂園。」
泉池里的人魚聽到聲音動作稍稍放緩,他搖了搖頭,似乎在說這不是下一次的問題。
「你說。」
「我們是真的在等待那個樂園嗎」
「我們所做的一切,真的是為了讓這個世界變得更美好,讓未來變得更值得期待嗎」樹人初祖說。
「當然」
「這是我們曾經一起許下的諾言和夢想。」
「我們會帶著我們各自的種族,一起走向我們想要的那個未來。」他話語里平靜里充斥著不可否定,似乎他一直以來都堅信的。
那人魚扭過頭來,臉上帶著笑,但是眼神卻看不到任何情感和熱度。「一開始的時候,我們靠夢想活著。」
「后來,我們靠種族和同伴活著。」
「再后來,我們靠期待和渴望著所謂的文明樂園和未來活著。」
「我們一次又一次尋找著自己存在的理由,然后直到這個理由淡去消散,再去尋找下一他說著說著,又一點點地將頭扭了回去。
「大副」
「一次次輪回之中,我們的夢想耗盡了。」
「什么種族,呵呵,我們是一群蛇人,最初變成樹人、人魚和矮人只不過是為了活下去而已。」
「我們才不渴望什么樂園,那只是個借口罷了。」他停頓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
「或許最開始不是個借口,但到了最后,也成借口了。」而這個時候,男性人魚終于抓住了自己體內亂竄的印記。
然后他的臉色爆發出痛苦至極的表情,但是其依舊用力地將它給抓了出來。
他扯斷了那密密麻麻連接著自己本源的線,徹底將自己肩膀上的生命印記一點點逼了出來,切斷自己和對方的聯系。
他將身上的生命印記剝離,放棄了生命共生者的身份。「嘩啦啦」
一團血色之影接住了他扔出來的生命印記,然后卷向了外面。
男性人魚這個時候一點點朝著水池深處走去,他要放棄記憶和自我,投入了那無盡的輪回
之中。
那水沒過他的胸膛,沒過了他的肩膀。
這個時候,他抬起頭看向了頭頂上的那艘從遠方駛來的大船,看著那船上的一個個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