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將一個世界,裝進了一個玻璃缸里」
布里曼「不要去猜測至高神的力量,他們偉大和力量是我們不能想象,也想象不到的。」
他轉過身去,他坐在了長椅上,也讓小胡子坐下。
他輕輕地拿起了一根煙斗,用燭火點燃。
然后在煙霧繚繞里,說起了曾經的故事。
「那是我們最后一次冒險,也是最漫長的一次冒險,我們駕駛著船前往世界的盡頭。」
「我們穿過原始之洋,穿過黑風暴。」
「在那里,我們見到了虛無菌母,也見到了玻璃缸中的世界。」小胡子「然后呢」
布里曼敲了敲煙斗,扭過頭看向了小胡子。
「我們進入了那玻璃缸中的世界。」
「然后。」
他露出了微笑,但是小胡子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種笑容,只覺得可怕。
不是因為布里曼可怕,而是因為那笑容背后透露出的歲月和寂寞可怕。
「在里面呆了一百多萬年。」
「其實我也不知道到底有多久,或許接近兩百萬年。」
小胡子一下子站了起來「一百多萬年」
布里曼躺在椅子上,他點了點頭。
他抽了一口煙「你知道一個生命硬生生地度過一百萬年,會變成什么樣嗎」
小胡子搖了搖頭,他只覺得這個單位可怕,可怕到讓人感覺骨頭發冷。
布里曼說。
「人的心就好像湖泊里的水一樣,是會被耗盡了。」
「除非你擁
有著某些強大到超越歲月不可消磨的執著,那樣你就會化為一條河流,源源不斷地生出新的力量支撐著你的心。」
「但是,大多數人的執著是超不過歲月的。」
「他們的愛能夠支撐幾年、十年,便消磨于生活之中。」
「他們的恨能夠支撐幾十年,甚至幾百年,最終就散于塵土之中。」
「但是不論是幾十年還是幾百年,也僅僅如此了。」
「和一百萬年不值一提,而一百萬年和億萬年的差距更是難以形容。」
「大多數人說自己會愛一個人到永遠,那是因為他根本不知道永遠的意義。」
小胡子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無法想象面前這個人到底經歷了什么,他到底活了多久,又歷經了什么樣的人生。
他第一次感覺自己和另外一個生命的差距,不是力量上的,而是在其他的東西上。
他注視著布里曼,帶著顫音說道。
「這就是神明種嗎」
他接著問道「后來呢你們怎么出來的呢」
布里曼「主宰之神開啟玻璃缸是為了制造新的物種,而物種誕生了,我們也就出來了。」
小胡子看向了那幅畫「那幅畫里的人,也跟著一起出來了嗎」「他們還活著」
布里曼也看向了那幅畫,他說。
「不。」
「他們已經死了。」
小胡子「他們怎么死的」
布里曼「在玻璃缸里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死了,他們的心已經被蛀蝕一空了。」
「我所能做的,就是帶著他們一起回家。」
「那是他們最后的執念。」
說到這里的時候,總是能夠保持冷靜和風度的布里曼卻露出了之前一直未有的表情。
他的嘴角泛著苦澀,眼神傷感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