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為了保守秘密,封鎖納登星,也比毀滅一刻還沒到最后階段的恒星要容易得多。整個星域,至少以泰瑞所知,至今也并沒有什么能夠加快一顆恒星的毀滅進程的技術那過于危險且難以掌控,倘若那顆恒星沒有變成紅巨星而是發生劇烈的爆炸,或最終變為黑洞,別說納登星,連嘉萊自己也逃不出去。
他怎么也不可能在明明有其他選擇的情況下,拿自己的命去冒險吧
而納登人的行為,在他看來也很不對。納登星是她們自己的星球,沒有誰比她們更了解它尤其是在她們擁有特殊力量的時候。這種情況之下,她們居然連一點自救的辦法都沒有,實在說不過去。
至少,送幾個人,或者傳點消息出去,讓其他星球的人知道納登星到底發生了什么事,總該做得到吧那時也有不少納登人在其他星球的輿論之下,即便是在舊布瑞坦,一個皇子也絕不敢如此任意妄為。
“在這種時候,已經不需要什么證據,大多數人也會相信,這真的是舊帝國做的。”阿爾茜輕聲說。
“他說的是我們。”伯特倫所關注的卻是另一個問題,“再等等吧。我覺得,過不了兩天,就會有新的消息傳出來。”
“到底是誰傳出的這些”伊斯問道,“馬加那邊有消息嗎”
他可不相信這是巧合。但在信息追蹤方面,他們的技術實在還有待磨練。
伯特倫咬著煙斗,露出了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
“馬加說他找不到。”他說。
聽起來像是馬加也沒有找到藏在幕后的人。但打了這段時間的交道,伊斯對那個胖老頭兒的性格也算是有幾分了解有收獲時他固然會迫不及地跑來邀功,嘰嘰呱呱地自吹自擂,沒有收獲時他也會罵罵咧咧,鄙視一下對方的狡猾,再保證特別是向阿爾茜保證,只要再給他一點點時間,他就能解決問題,把藏在絲線后的小蟲子準準地抓出來。
以及,他絕對不會承認“我找不到”。
老頭兒曾經大言不慚地說過一句,這個星域里唯一能在星網上興風作浪卻不留下半點痕跡,誰也找不到的,只有他一個。
這種時候,他過于簡單的回復,就已經足以證明某些事。
“曼寧帝國那邊也在追蹤,但網上放出的真正有用的消息,絕大部分,都根本找不到源頭。”伯特倫補充。
已經沒有什么可懷疑的。
“馬加放出的消息。”伊斯伸手按掉了光幕,“那條蠢魚呢”
魏特正在追捕逃犯。
并不是什么特別危險的犯人,只是個滑不溜丟的小賊,官方都懶得花費人力去追捕的那種,連出錢雇人的都是被偷了東西的那戶人家。
小賊深諳逃生之道,一直都在各種人多得要死的地方鉆來鉆去,一不留神就沒了蹤影。魏特已經追著他跑過了三個星球,總是在差那么一點點就能抓住人的時候功虧一簣。
比如,此刻,他明明已經憑著對方如何換裝都改不掉的猥瑣氣質鎖定了目標,那家伙卻一晃就消失在一條曲里拐彎的狹窄小巷里。
魏特心中一緊,已經有了再一次失敗的預感。畢竟那小賊是名副其實地“小”他那個種族天生矮小干瘦,隨便找條縫都能鉆出去,他可不行
然而當他緊追過去,卻只聽見一聲細細的尖叫。目標那小小的身影在半空劃出流暢的弧線,朝他當頭砸了過來。
他下意識地抬手,抱小孩兒一樣穩穩地抱住了那個賊。
小賊看他一眼,又看看小巷里緩步而來的身影,當機立斷地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走過來的是個布瑞坦人,完全陌生的一張臉,卻在抬眼時給了魏特無比熟悉的感覺。
落在這巷子里的一線陽光,在那人黑色的瞳仁里照出點點奇異的碎金,是難以形容的神秘和璀璨。
魏特裂開嘴,笑得像看見了一大塊行走的鈹晶。
“謝啦”他開開心心地顛了顛懷中抱著的“禮物”“請你喝杯酒”
伊斯對酒沒什么興趣,但這個星球用果木薰烤的某種不會飛的大肥鳥,倒是風味獨特。當他在一家臟兮兮的小館子里一只接一只地品嘗美食,魏特就在他對面眉飛色舞地講述他最近的各種“精彩冒險”,比手畫腳的,一個就撐起了整場戲。
“那時候我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他說,“你知道嗎,公會總部,對我來說可能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了而且我從小在那里長大,那兒的每一個角落每年能積多厚的灰我都知道我完全沒有想到資料室的門外居然會有陷阱所以我就掉了下去但是我在半空里就冷靜下來了我翻身穩穩落地,在頭頂的地板無聲合攏的同時拔出了武器就在這個時候,燈光一閃,瞬間大亮,有個人,就一動不動站在離我不到五步的地方你猜那是誰”
“馬加。”伊斯頭也不抬地回答,隨手將啃得干干凈凈的骨頭整齊地放在盤子里。
他認識的賞金獵人總共也沒幾個,這還有什么可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