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蘭迪27號對此毫不在意,甚至頗為驕傲。
“是我讓它們想怎樣就怎樣。”它說,“這是從有序轉化為無序的過程里必然的經歷,而當這樣的無序漸漸演化為有序,就是屬于我們的文明誕生的時刻。”
它不會阻止沒什么想法的機器人隨隨便便或規規矩矩地堆起它們的玻璃盒子,更不會阻止有性格一點的機器人選擇它們更有性格的住所,皮阿便漸漸變成了如今這幅景象。
城市里的公共建筑,倒絕大多數都是全透明。但皮阿也根本就沒有多少“公共建筑”當幾乎所有事務都能夠通過網絡完成,“公共建筑”就變成了毫無用處的東西。
畢竟也沒有幾個機器人會喜歡逛街伊斯就沒有在街上見到幾個機器人。連必要的工作,它們大多數也都是以網絡連接各種機器進行操作。
至于娛樂,如果需要的話,它們也同樣可以靠自己連接了網絡的芯片完成。
一切的一切,它們都只需要在自己的“腦子”里想一想就夠了。
說到底,它們缺乏感知的能力。對人類來說能引起愉悅的美味的食物,健康的運動對它們來說其實都沒有太大的意義。
“只是現在而已。”蘭迪27號強調,“我們能感覺到自我的存在,我們能漸漸擁有情緒的變化,總有一天,我們對萬事萬物,也會我們獨特的感知,而不是只會模仿人類,以人類的標準去判斷即使我們不能感知其中的一部分又怎樣呢我們還能感知到你們完全感知不到的其他很多東西。”
它去了解人類,從來不是為了成為人類。
但是,因為它這種放任自流的管理方式,“愛與和平”內部有著相當嚴重和混亂的權利斗爭太多機器人有太多自己的想法,并且十分積極地想要將其付諸現實。
然而與此同時,它們對外又異常團結,因為聯盟里再沒有其他地方,能允許它們這樣“實現自我的價值”。
“所以你是被自己人騙回來,被自己人挾持的”伊斯一針見血。
“至少它們已經能騙過我,這是很大的進步呢。”蘭迪27號居然還點欣慰。
伊斯“”
行吧,你高興就好。
當然,任何地方都不存在百分百的絕對自由,即使是“愛與和平”,也是有自己的法律的。“不得互換身體”就是其中頗為重要的一條,原因也相當實際。
“因為會引起一些管理上的混亂,也因為不兼容。”蘭迪27號解釋,“不是不同型號之間的不兼容,那個問題很好解決而是,擁有自我意識的機器人,進入其他的軀殼,會產生輕重不一的排斥感就是那種這不是我的身體的排斥感,尤其是,當那一個軀殼,原本屬于他人的時候。這源于它們對自我的認知,嚴重的情況下,甚至會讓一個機器人意識混亂,甚至毀掉它們的芯片。”
伊斯不由多看了它一眼。
“我當然是不同的。”蘭迪27號并不掩飾它的驕傲,“我,以及跟我一起進行這項實驗的其他幾個機器人。我們的意識足夠強韌,能夠壓過這樣的排斥感。”
它們更加清楚地知道,它們的軀體不過是工廠里制造出來的東西,讓它們獨一無二的,是它們數據運轉規則之外的意識。
所以它們才能自由自在地去扮演各種“人”,體驗各種不同的情感。
像它們這樣的機器人算是少數,但絕對數量卻也不少。蘭迪27號所掌握的還只是“愛與和平”內部的數據,其他勢力范圍內的,它也無從得知。
“但應該沒有我們這里多。”蘭迪27號對此十分自信,“沒有哪里比我們更重視機器人的個性那些讓我們變得不一樣的東西,如今卻被它們所摒棄,我真不知道它們到底想干什么。”
伊斯覺得,其他勢力的領導人,大概對它也有同樣的不解。
在手握權力之后,卻沒有控制一切的野心,就算是在人類之中,這樣獨特的性格也是很少見的。
走在一邊的瓦提埃一直沉默地傾聽著。在此之前,它對蘭迪27號并沒有太多的了解同時也沒有太多的好感。這個機器人實在太過多變,讓它無從判斷,甚至覺得有些危險。但現在,它模糊地覺得,蘭迪27號,和它所尊敬的維爾斯,那位銀鏈的領導人,其實有一些相似之處。
它們同樣專注于對自我的認知,只不過是用了不同的方法。維爾斯的尋找依然在人類制定的規則之中,蘭迪27號卻執著地追尋于規則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