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九齡接住玉簪綰起長發,冷冷瞥了一眼這似個紈绔一般的王爺,扭頭離去。
沈琮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眼中戲謔之色緩緩收斂,轉為旁者瞧不懂的深邃。
顧安弦身上的妖術與法術,似乎是有人刻意而為之,仿佛在替他隱藏著什么東西。
究竟是什么。
摩挲下巴,沈琮也推演不出什么頭緒,干脆就地打坐,借助此方天地靈氣開始修煉。
大抵江南靈氣濃郁的緣故,沈琮發覺,自己的筑基二重天,終于有了朝三重天邁步的跡象。
不像某位侯爺,生來得長天眷顧,修煉可謂是如魚得水。
想必不出數月,他便可以趕超自己這位引他入門的師傅咯。
翌日清早,一支身著輕裝的弓兵在黎明初升時,悄悄從玉龍山腳下摸了過去。
沈瑨立于長城之上,目送弓兵遠去,溫潤的眼里倒映出飛揚的旌旗,以及初升的霞光。
他的身側,立著兩個身著玄色斗牛長袍的公子哥兒。
“小侯爺,此計可成?”沈瑨緩緩啟唇問道。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顧九齡亦是目送弓兵遠去,一身清冷猶在,眉眼間卻已不覺露出戰場獨有的運籌帷幄,這般少年老成的模樣,不由引來沈瑨側目。
“何出此言?”沈瑨挑眉,眸中精光一閃而逝。
“大理將軍段正擎疑心甚重,行事仔細。玉龍山脈險峻,傍于大理邊疆,乃是天時之利地。若順利渡過玉龍山,由此處偷襲敵軍,勢必可破其邊疆。”
顧九齡感受到來自上位者的威壓,面色泰然自若,“殿下能想到這點,老謀深算如段正擎,自也會想到。昨夜小臣觀那方,有寒鎧磨刀,鐵騎竄動之聲。想來,是有重兵把守。”
“那為何,侯爺還要命本太子發兵,從玉龍山偷襲?”沈瑨再度挑眉。
“此,便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段正擎自負聰明,算準我等心知他會重兵把守險要之地,從而放松其他要塞。我軍從平原要塞攻去,正中他之下懷。”
說及此,顧九齡微微勾唇,“只是,他自負過了頭。”
段正擎以為他們會放棄險渡玉龍山,從平原攻打大理邊塞,便派了重兵把守其余幾方。那險峻之地,所謂的重兵,不過草木皆兵,唬人的噱頭罷了。
弓兵服下了沈琮帶來的丹藥,增強體力后,從那里過去,換上便衣假裝難民,按他所使計謀去蒙騙幾個將士,便可悄然混入城中,屆時內呼外應,天朝二十萬鐵騎攻城,段正擎必定來不及撤兵守城。
此,為人和。
天時地利人和,大理撓北,只是時機問題。
“從前便聽聞先定國候南征北戰,麾下世子,小將軍顧九齡有昔年衛青霍去病之戰神美名。今日一見,果然并非浪得虛名。我天朝有你,實乃大幸!”
沈瑨忽而朗聲大笑,拍拍顧九齡的肩膀,忽而側眸,看向旁邊一臉贊許欽佩的將軍,肅穆道,“傳令下去,全軍嚴正以待,隨本太子殺向大理邊塞,活捉段正擎!”
“末將領命!”
沈琮看著自家意氣風發的皇兄,看著他額頭上的紅色長帶,目光微微恍惚。
古往今來,戰場都是給將士青史留名的地方。
拋頭顱,灑熱血。
南征北戰,戎馬一生。
血流成河,尸橫遍野。
只言片語,便是史書上的一場慘烈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