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領的這四字,讓喝了烈酒尚有些昏昏沉沉的突厥兵們怔愣了好半晌,才慢慢回過神來。
這是……被天朝那幫崽子當成驢戲耍了?
突厥兵們本便困意上涌,這會兒紛紛咒罵起那天朝士兵來。
他們一面往回撤軍,一面罵到軍營。
遠方瞭望臺,蘇白舉著波斯鏡,看到對面火光照影下,阿鼻咋黑沉如鐵的臉色,唇畔緩緩牽起一抹笑容。
“過半個時辰,勞煩將軍再敲出兵戰鼓。”蘇白收了波斯鏡,對著旁邊的年輕將軍俯首作揖。
“不勞煩不勞煩。”將軍咧嘴,唇畔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笑容。
那群小牲口,素日里老來半夜騷擾他們,不是神清氣爽的么。
這會兒換到了他們,怎生就變成一副蔫巴巴的模樣了。
他奶奶的活該!
“殿下,凝神藥可分給了一眾將士?”蘇白又看向旁邊的沈瑨,再度俯首作揖。
“都派下去了,叫先生散盡家財籌備這些東西,我代天朝將士,謝過先生。”沈琮作揖回禮。
原來,蘇白散盡家財,不但置辦了大批竹子和糧草,還早早預料到今日一事,購買打量凝神的藥草,在今兒晚上統統熬制成涼快的湯水給將士們服下。
又是解暑,又是凝神。
蘇白抬手,扶住沈瑨,對他微微搖頭。
“殿下是天朝的儲君,不可輕易低頭。”蘇白莞爾。
“禮數不可缺,先生擔得云濟一拜。”沈瑨亦是一笑。
蘇白不再說話,回首繼續看著突厥軍營,溫潤的目光里,滿是明亮火光。
突厥兵又昏昏欲睡了。
那出軍的戰鼓號角聲,再度從長平關傳來。
“殺!”“殺!”“殺!”
吶喊聲和鐵蹄陣陣緊隨其后,一并傳來的瞬間,驚醒了一眾突厥兵。
“天朝士兵出關啦,全軍戒備!出擊迎戰!”哨兵吹響出戰的號角。
突厥兵慌慌張張起身,再度跑出軍營一戰。
天朝士兵已經跑上了沙場。
而后……跑至半路,口中喊著殺殺打打,身形卻折返,順著鳴金收兵之聲,再度返回關中。
那合上的長平關門,似乎是對突厥士兵的無情諷刺嘲弄。
又被戲耍了吧,又被當成驢了吧。
“撤軍!”阿鼻咋咬牙切齒地啟唇,臭著臉折返軍營。
這一次,他的臉色比方才還要黑了幾分。
長平關瞭望臺上,望著突厥大軍吃癟,再度折返的模樣,一眾將士再也忍不住,紛紛捧腹大笑起來。
奉孝先生不愧是奉孝先生,一出來便叫突厥大軍吃了兩次癟。
先前他們一直守城而不得進攻的恥辱,仿似在這一刻傾數煙消云散。
“先生,可還要奏戰鼓,吹號角?”斂起笑容,那年輕將軍忙詢問蘇白。
夜間晚風微涼,蘇白攏了攏薄氅,咳嗽兩聲,緩緩頷首。
“奏。”
“還是半路折返么?”
“非也。可長驅直入,殺突厥大軍。”蘇白搖頭,羽扇微搖,牽唇一笑。
“磨其士氣,損其體力,一而再,再而三,士氣皆無,戰可勝而不敗也。”沈瑨贊嘆地笑著,忽而手指北方突厥軍營,朗聲敕令,“諸軍聽令,今夜隨本太子破敵營,殺敵軍!”
“喏!”臺下,后方嚴陣以待的將士們紛紛作揖,齊聲回道。
聲音蕩氣回腸,久久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