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淪三人沉入了水中。
陳淪抬起些目光,平靜著落在那水面上。
那南瓜藤還帶著些泥塵就在水面上飄蕩著。
周遭,緊隨著,景象再開始了變換,
還有些話語聲,似乎在不遠處響起。
“施妹子,這娃娃沒了我知道你心底邊肯定難過,不過還是早點讓孩子入土為安吧。這最近天氣也還熱,你說是不是。”
“……是啊,施妹子,這說起來,小中這孩子啊也是造孽可憐,淹死的。到時候下葬了,再請個大師傅過來超度超度,也好讓這娃娃也能早點投胎,免得到底下了還受罪啊。”
“……是啊,施妹子,早點給孩子下葬了吧,大師傅那邊我去幫忙請,孩子還小,我看也不用火化了,就尋個地方下葬吧。”
“……施妹子啊,我們都知道你心底邊啊肯定難過,不過也不能一直把孩子就這么留在屋里啊,你說是不是,這孩子的后事還是得給他處理了啊。”
各個人雜亂的聲音混雜著,似乎一堆人勸著施秀雅早點讓男孩下葬。
“真熱情啊,這種熱情的感覺真是讓我由衷懷念,以前我當戰爭傭兵的時候,領頭的讓我沖上去的時候也這么熱情,那年我二十五,現在都又二十一了。”
陳淪身側的饒常抬著頭,贊嘆著說了句。
陳淪未曾答話,束柔沒搭理他。
頭頂之上,河岸上,還響著那些個雜亂的勸聲。
“好。我知道了。”
最后,響起的是施秀雅嘶啞了的聲音。
周遭,一下死寂下來。
環境快速完成了變換。
……
“秀雅,也不是我們這臉皮子厚……”
屋外是白天,屋里卻還亮著燈。
頂上的白熾燈揮灑著燈火,似乎也沒驅散多少黑暗,反倒在地上,映著不少陰影。
陳淪三人,就出現在了這堂屋一邊。
這堂屋里的景象,就映在陳淪眼底。
這就是墮落成詭者施秀雅的房屋,只是這會兒,
堂屋里邊上些雜亂的東西都沒了,倒是多了些裝著東西,大大小小的袋子,就堆積在堂屋門口。
施秀雅,就站在敞開了兩邊門的堂屋門檻邊,未曾進屋。
手里還捏著串鑰匙,腳上踩著雨靴,身上穿著長袖衣服,長褲,衣服雨靴上都沾著些剛干的泥點,
就低些頭,站在堂屋門檻邊,沉默著,一句話沒說。
堂屋里側,堆積著的些大包小包袋子后面,還站著兩道身影,是對夫婦。
夫婦中的女人,正臉上帶著為難,不停對著施秀雅說著些話,
“……當初啊,周全的爸媽死的時候啊,還讓我們多照看下周全這孩子,說起來啊,這周全啊,也是吃村里飯長大的,這房子啊,當初也還是他叔父給幫著修起來的。我們啊,是他父母的兄弟,兄弟媳婦兒,也是周全的叔父嬸嬸。”
“現在啊,這周全淹死了,他兒子呢,也給掉河里溺死了,沒了這個男丁呢,等于是斷了香火。”
“……也不是我們這不愿意把這房子接著還拿給你住啊,雖說這屋子周全屋里男丁都沒了,也該……對吧……”
“……不過啊,秀雅你屋里也還有父母吧,聽著說,當初你是跟著周全跑過來的,現在這周全家屋里都沒人了,你是不是也得要回去看看了。”
“……這父母年邁了,到時候你就在屋里那邊照顧了,你這也干干凈凈沒拖累,到時候改嫁了……也就不是我們這康家人了你說是不是,”
“到時候啊,我們這兒逢年過節的,還得給周全那兒掃掃墓,敬點香火,那個小中那兒,我們也得幫著看著是不是。”
“你呢,也別怪嬸嬸這話說得難聽,就是先把這些話說在前面,把這個道理給講明白了你說對不對。”
“省得到時候說這嬸嬸吃絕戶,就貪圖你家這屋子,就欺負你單獨一個女人……這道理在這兒嘛,你說是不是。”
女人對著施秀雅不停說著。
施秀雅只是站在屋門門檻外,手里捏著那串鑰匙,將頭低著,一句話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