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侯府北院,正屋。
舞陽郡主面無表情地端坐在主位上,右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把玩著手中的杯蓋。氤氳的霧氣掩蓋了她眼底的情緒,讓她整個人顯得極為神秘。
主位下方,紅綃被反綁著雙手跪在地上,腦袋埋得低低的,渾身散發著一股頹喪的氣息。
而沈宜喜呢,她的屁股雖然是坐在椅子上的,但眼神卻頻頻往門口的方向張望著,一副如坐針氈,恨不得有誰來搭救的模樣。
氣氛一時詭異極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不知道多久之后,一個長著雙狹長鳳眼,穿著一身絳紫色錦袍的貴婦人終于姍姍來遲。
來人正是定北侯府大房的夫人顧氏,顧氏是現任長寧伯一母同胞的親妹妹,為人圓滑世故,是個出了名的笑面虎。
進了正屋之后,大夫人像是絲毫沒有察覺到空氣里彌漫的尷尬似的,笑著詢問道:“聽說歡丫頭醒了,現在應當沒什么事了吧?”
“說起來也是不湊巧,這幾日我院子里的事兒實在多,都沒時間去看看歡丫頭,還望二弟妹不要見怪才是。”
大夫人說著突然輕輕“啊”了一聲,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繼續道:“對了,前幾日我大哥給我送了點山貨過來,我瞧著有只老山參還不錯,給歡丫頭補身子正合適,今日便一起帶了來,還望二弟妹千萬不要嫌棄才是。”
大夫人說罷,朝身后的陳嬤嬤使了個眼色,那陳嬤嬤會意,很快捧了個錦盒躬身上了前來。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大夫人的態度這么好,舞陽郡主心里縱使有再多不滿,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應付一二。
她頷了頷首,示意宋嬤嬤接下錦盒,而后道:“大嫂有心了,來人,看茶。”
見舞陽郡主收了東西,大夫人似乎松了口氣,臉上的笑意也更真且了幾分。
她自然地在舞陽郡主左手側落坐,接過丫鬟奉上的茶水小抿了一口,然后像才發現地上跪著的紅綃一般,步入正題。
“這是喜丫頭身邊的紅綃吧,怎的竟跪在地上?可是犯了什么大錯?”大夫人蹙著眉頭問道,神情些許困惑。
不過她很快收起這份困惑,一臉嚴肅道:“二弟妹,這奴才若真是做錯了什么,你該打就打,該罰就罰,千萬不要因為她是我大房的人就手下留情。”
大夫人這話說得正義凜然,乍一聽好像是在告訴舞陽郡主處理事情的時候盡管放手去做,不要有什么后顧之憂,但實際上卻分明是在暗諷她越俎代庖。
大房的丫鬟,就算犯了事,自然有她顧氏這個大夫人處置,就算舞陽郡主貴為定北侯夫人,也無權插手兄長房里的事。
舞陽郡主和大夫人明里暗里較量了十多年,哪里不知道自家這位大嫂的厲害?正因為知道,這十多年來,她才一直對大房的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從來不愿與他們多做計較。
可她的寬容和忍讓到底沒有換來大房的感恩。
這幾年大房的小動作越來越頻繁,他們不僅處處給她添堵,現在甚至將手伸到了捧月居,動到了她寶貝女兒的頭上!
這讓舞陽郡主如何能忍?于是便有了今日這一場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