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葉向竹抬頭四處張望了好一陣,卻發現此處偏僻的很,別說是熬醒酒湯的地方了,就是路人也見不著一個的。
偏她又不敢將沈宜歡一個人留在這里,兩難之下急得汗都要落下來了。
葉向竹忍不住想,這會兒要是能來個人就好了。
但凡這會兒能有個靠譜的人路過,她都可以將沈宜歡托付給那人照看,自己也好趕緊去清心觀的廚房弄醒酒湯。
也不知是不是上天聽見了葉向竹內心的祈禱,她剛用帕子給沈宜歡擦完額頭的細汗,再一抬頭的時候,就看見從小徑盡頭緩緩走來了一個人。
那一刻,葉向竹眼睛都亮了。
她甚至來不及想,便沖那人揮起了手。
……
謝知晏和慶王談完事后,并沒有急著離開清心觀,反而循著先前在觀景亭時看見的沈宜歡她們離開的方向找了過去。
不過他初時并沒有抱太大的希望,畢竟她們離開也挺久了,他未必能尋到她的蹤影。
更何況就算尋到了,他又要和她說些什么呢?
解釋他為什么會和慶王走到一起?還是問她為什么看見他就走?
仔細想想,這兩個話題好像都沒有什么必要。畢竟他們也不熟,就算硬要攀關系,也不過就是見過幾次面的熟人而已,實在沒有到需要將自己的想法向對方和盤托出的地步。
當然,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自那日桃花宴后,他便覺得沈宜歡看他的眼神不太一樣了。
雖說從前她也愛生氣,可她看他的眼神里從來不曾有過真正的憤怒和責怪,可是那天,在他將她又帶回了風暴中心,并且一句話都沒有替她辯解過之后,她看他的眼里便再也沒有光了。
她好像突然就懂事了,那些名為孩子氣的東西,一點一點從她眼睛里消失殆盡。
平心而論,謝知晏并不覺得自己那日有做錯任何事,明哲保身本就是人的本能,更何況他并沒有義務一直保護她。
可后來每每回想起她一個人孤立無援的站在人群中被千夫所指的樣子,他還是會忍不住產生一種名為惻隱的情緒。
這種情緒對謝知晏而言已經是很陌生的記憶了。
他記得,似乎是從前世他成為人們口中人人得而誅之的大壞蛋的時候起,他便再沒有惻隱之心這種東西了。
而如今,對一個早應該被劇情大神摧毀的所謂“炮灰”的女孩,他竟再度產生了這種陌生的情緒,這一點連謝知晏自己都覺得奇怪。
一邊想著心事,謝知晏一邊隨意地往前走著,也不知走了多久,就在他準備折返回去的時候,他忽然看見了一位穿著鵝黃色衣衫的姑娘正坐在路邊的大石頭上朝他奮力揮手……
一開始謝知晏是不打算搭理那姑娘的,直到他隱約聽見那姑娘口中提到的“沈二姑娘”四個字,謝知晏這才住了腳步,認真地回望過去。
這一看,謝知晏才發現,那黃衣姑娘居然是葉向竹,而她懷里躺著的那團水藍色物體,自然是沈宜歡無疑了。
那一刻,謝知晏的心緊了緊,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幾息之后便來到了葉向竹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