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喜走出小書房的時候,整個人都有些發懵,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接受了大老爺的游說。
明明她心里是想拒絕的,可大老爺那些話卻像長了翅膀似的一個勁兒往她腦子里鉆,怎么也揮之不去。
等她再回過神來的時候,那小瓷瓶已不知何時來到了她的手中。
沈宜喜看了眼還沒有她半個手掌大的白瓷小瓶,神色一時晦暗難辨……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剛剛大老爺似乎說過,這個瓷瓶里的毒藥無色無味,但卻劇毒無比,只要沾染上一點,半個時辰之內便能要了那人的命。
那么,只要她的動作足夠快,行動足夠隱蔽,應該就不會被發現吧?
而定北侯一旦不在了,大老爺得勢,她沈宜喜的好日子也就跟著來了。
思及此,沈宜喜僅剩的最后一絲動搖也消失了。
她深深吸了口氣,握著瓷瓶的手下意識緊了緊,然后她像是做足了心理建設般,昂首抬頭,腳步堅定地邁了出去。
……
在打發走不懷好意的大夫人之后,北院又陸續迎來了好些前來探望定北侯的人,譬如親自帶著藥材上門的三夫人,以及原本打算回家給沈宜歡過生辰,結果一進門卻意外得知了定北侯重傷噩耗的沈清遠幾兄弟。
對于定北侯遭遇的這一出,沈清遠兄弟只覺得難以置信,少不得便要問問事情的來龍去脈。
對著幾個小輩,舞陽郡主不好透露太多信息,便只含糊地說了定北侯在黑背山遇襲的事,至于其他再細節一點的東西,她就沒有再說了。
沈清遠幾個都是京都土生土長的公子哥,對京城局勢和周圍環境不說了解得多透徹,至少心中也是有些概念的。
一聽說定北侯是在黑背山遭人暗算的,他們頓時便意識到,這其中恐怕有什么隱情。
可見舞陽郡主明顯一副不欲多說的模樣,他們心里就算再翻江倒海,也只能暫且按下那些猜測,將目光再次聚集到定北侯身上來。
“母親,大夫是怎么說的,父親的傷勢嚴重嗎?”沈清遠看著躺在病榻上一動不動的定北侯,目光中有掩不住的憂色。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如山一般偉岸的父親倒下。
在沈清遠的印象里,他的父親一直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偉丈夫,無論發生什么事,他都會義無反顧地擋在他們身前,撐起他們頭頂的一片天。
只要有父親在,他可以永遠隨心所欲地活著,不必擔心自己單薄的肩膀是否能夠挑起一個家族的重任。
沈清遠以為,他的快活日子還可以持續許多許多年,可是現在,那個他以為永遠也不會倒下的人倒下了,他就這么躺在病床上,面無血色,一動不動。
那一刻,沈清遠說不清自己是怎樣一種心情,他只是忽然有些痛恨自己,恨自己這些年活得那樣自私而無畏。
如果,他是說如果,如果他能夠懂事一點,早日長成一個頂天立地的真正男子漢,父親也許就不必那么艱難地支撐這樣龐大的一個家族了吧。
就算他還年輕,經驗不足,少不得要父親處處提點,可是至少,在戰事發生的時候,他可以和父親一起上戰場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