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歡心中冷笑連連,不由有些咄咄逼人地又重復了一遍,“是我在問大姐姐你剛剛都干了什么,為什么要將那瓷瓶踢進床底?”
聽見這話,沈宜喜臉上的假笑僵了僵,一顆心也跟著不斷地往下沉——她果然還是看到了,且看樣子根本沒有息事寧人的打算。
沈宜喜這么想著,心里漸漸明白自己今日大概很難全身而退了,因為沈宜歡一定不會輕易放過她。
但這樣她就會認輸了嗎?
并不是。乖乖認栽從來不是她沈宜喜的風格,無理也要爭三分才是,所以不到最后一刻,她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沈宜喜于是緩緩收了嘴角的笑意,歪著頭一臉困惑道:“二妹妹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明白?這里哪有什么瓷瓶,分明只有一個被我不小心摔壞的碗罷了,你怕不是看花眼了吧。”
沈宜喜會裝傻,沈宜歡早就料到了,她沒有料到的是,這個女人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里,演技竟然提高了這么多。
瞧瞧她這微微蹙起的眉頭和這無辜又迷茫的小眼神,任是誰見了都會覺得她無辜又可憐吧?
就連沈宜歡看了她這做派,都差點兒以為自己是個是非不分、青紅不辨的惡人了。
嘖嘖……
沈宜歡心里嘆為觀止,說出口的話便怎么也客氣不起來了,甚至隱隱帶上了幾分譏嘲,“大姐姐這顛倒黑白的本事不可謂不高,可你莫不是忘了這里是什么地方?”
這里是北院,是舞陽郡主的地盤,院子里伺候的也都是二房的下人。
在她們二房的地盤上耍心眼,自作聰明,老實說,沈宜歡都不知道沈宜喜到底是怎么想的,莫非她是覺得,不管自己到了哪里,都是世界的中心?
就很費解。
沈宜喜并不知道沈宜歡對自己的腹誹,她只知道經過沈宜歡這么一提醒,她好不容易撐出來的淡定從容瞬間便崩塌了,一顆心開始極速下墜,就連那張原本還算紅潤的小臉也飛快褪去了血色,模樣瞧著又滑稽又有些許可憐。
但沈宜歡對她肯定是沒有什么憐憫之心的,因而在看清沈宜喜這副明顯受驚不小的模樣之后,她不僅一點不同情,甚至還有些想笑。
而事實上,沈宜歡也確實是這么做的。只見她嘴角微微一勾,一抹輕嘲便毫無預兆地從她的喉嚨里滑了出來,“呵~”
沈宜喜原本就已經被沈宜歡的話嚇得不輕了,此時再一聽見這聲如同魔咒似的“呵”,她腦子里繃著的最后一根弦終于“啪”得一聲斷掉了。
她幾乎是目眥欲裂地瞪向了沈宜歡,如同一直炸毛的貓般梗著脖子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你想對我干什么?我警告你沈宜歡,你別想冤枉我,我沒做過的事情就是打死我也不會承認的!”
沈宜喜這番話喊得又急又快,與其說是威脅,不如說是臨死前的垂死掙扎,沈宜歡甚至都能感受到她內心深處的那抹驚懼,不過——
沒做過的事情就算打死也不會承認嗎?那她今天還真要好好給這位大小姐上一課了,也好叫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百口莫辯。
畢竟,在這個人治為主法制式微的時代,并不是所有罪名的裁定都需要證據確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