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承認了!
他怎么會承認呢?
沈宜歡擰著兩條眉毛,心下奇怪極了,她覺得形勢似乎變得越來越復雜了,而她也越來越看不懂事情的發展了。
好在眼下也不需要她做什么,自有懂的人能在適當的時候說適當的話、做適當的事,推動劇情的發展。
譬如此時,大夫人就急急地嚎了一嗓子,“老爺!”
大夫人以為大老爺這是被舞陽郡主給刺激傻了,連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都不知道了,便急忙出聲想提醒他慎言。
可大老爺卻并不將大夫人的提醒放在心上,他輕飄飄地瞥了她一眼,淡漠道:“閉嘴,我知道我在說什么。”
大老爺這么一說,大夫人就不敢再多話了,只能兀自在一旁急得跳腳,卻到底拿他沒有辦法。
解決完聒噪的大夫人,大老爺轉頭繼續道:“這瓶三寸紅是我拿給喜丫頭的,也是我說動她給二弟下毒,甚至就連二弟這次遇刺,也都是我一手安排的,這一切全都是我做的。”
“不僅如此,在解決完二弟之后,我還打算向三弟和遠哥兒、宵哥兒、寒哥兒下手,清除掉所有可能阻礙我襲爵的絆腳石。”
“為了成為定北侯府唯一的繼承人,我謀劃了許久,也努力了許久,只可惜,如今這一切竟被你們給識破了。”
大老爺說著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略帶嘲諷的微笑。
真的太可惜了,他只差一點就能成功了呢。
大老爺有些惋惜的想著。
對于他的惋惜,舞陽郡主是沒有辦法理解的,她也不想理解。
事到如今,她只想替定北侯問一句為什么,為什么他可以不顧念半分兄弟之情,對自己的親人下此毒手。
這么想著,舞陽郡主忍不住問道:“為什么?侯爺對你、對你們一家子難道還不夠好嗎?”
“當初大哥你重病,是侯爺遍尋名醫,請來了神醫為你治病;大哥你身體不好,冬日格外畏冷,侯爺便親自去山上圍獵,為你打來了好幾張雪狐皮御寒;去歲玉哥兒科舉失利,不愿出京為官,也是侯爺不辭辛勞地奔走,最后用戰功換得玉哥兒進了翰林院。”
“凡此種種,不勝枚舉,侯爺已將為人兄弟的義氣和情分做到了極致,可反觀大哥你呢?你心里就只有爵位,只有利益,你可曾真正將侯爺放在心上哪怕片刻?”
“老實說,這些年我一直很為侯爺不值,他這么多年的真心和付出,哪怕就是拿來捂一顆石頭,也總該捂熱了吧,可大哥你們呢?你們對他永遠都是予取予求,只當這一切是他欠你的、欠你們的。”
“可大老爺你捫心自問,侯爺他真的欠你嗎?你沒能襲爵,是他的錯嗎?他有故意跟你搶過任何一樣東西嗎?”
“沒有對吧,侯爺從來只會讓著你,只要是你想要的東西,他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就算看了,也是想著該怎么捧回來送給你,所以你為什么要這么做?你怎么忍心這么對他?”
舞陽郡主說著忽然有些心酸,她是真覺得自家夫君太可憐了,默默為大老爺一家付出了那么多,他們不感動不感恩也就罷了,竟還恩將仇報,想方設法地與他作對,甚至是要他的命。
如果說一開始大老爺的表情還算平靜的話,那么在舞陽郡主說完這話之后,他整個人都變了。
他仿佛被人打開了一個名為氣急敗壞的開關,神情明顯變得激動起來,“他不欠我?你竟然說他不欠我?!”
“呵,你可知我這一身的傷病是如何落下的?你一定不知道吧,這一切都是因為他沈淮源!若不是為了救他,我何至于落得如今這個弱體殘軀!”
“我救了他,然后我失去了健康的身體,也失去了爵位,若你是我,你心中能不恨嗎?”大老爺紅著眼睛質問道。
關于大老爺嘴里的這段陳年往事,舞陽郡主其實略有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