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侯到最后也沒有回答沈宜歡的問題,但這個問題的答案一家四口其實都心知肚明,必然是否定的。
只是心知肚明是一回事,有些話該說還是得說。
漫長的沉默之后,沈宜歡鄭重道:“女兒雖然見識不及爹爹您,但卻聽說過一句話,拳頭才是硬道理,無論何時,掌握武力都是一件極重要的事,所以爹爹您若是真的想急流勇退,也該早早想好退路,切莫將自己置于險境才是。”
沈宜歡說的話,定北侯何嘗不知?他知道他家這閨女是在勸他不要做一只任人宰割的綿羊,也不要對皇室太過于信賴,畢竟人心隔肚皮,帝王之心更是深如海底,腦子揣測。
一切的道理定北侯都明白,他也很想將事實真相告訴沈宜歡,讓她可以安心,但此時這種情況,他著實沒有辦法明示什么,只能面無表情地裝深沉。
見定北侯不說話,一副想問題想得入神的模樣,沈宜歡識趣的沒再多說什么。
所謂過猶不及,她今日說得已經足夠多了,在場都是聰明人,不會有人真的想不明白,她若再不依不饒下去就沒意思了,倒不如把剩下的時間留給定北侯他們思考。
就這樣,一家四口好長時間都沒有說話,屋子里一時靜謐極了。
許是有些受不了這過于安靜的氣氛,沈宜歡想了想,覺得自己還是先告辭吧,否則四個人在這里大眼瞪小眼也蠻尷尬,而且——
她把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掉馬甲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至于具體是什么時候,端看定北侯他們什么時候能反應過來罷了,如此一來,此時不溜更待何時?
難道真要等他們回過神來錘死她嗎?這當然是不行的!
只是到底以什么借口溜,也是一個非常值得深思的問題。
要是這時候突然來個人拯救她就好了……
沈宜歡剛這么想著,房門就被人敲響了,來者正是帶著其他人離開許久的宋嬤嬤。
宋嬤嬤此來,是為了稟報大房搬家事宜的。
大房那邊剛剛傳來消息,說他們已經連夜物色好了新的宅子,最晚明日就會搬走。
聽見這個消息,定北侯和舞陽郡主還沒說什么呢,沈清遠就瞪大了一雙眼睛道:“什么搬家?這是什么情況?”
沈清遠聞言著實有些被震撼到了,在他看來,他們三個房頭的人在這侯府里住的好好的,且府中子孫也沒有多到府里住不下,需要某一房搬出去的地步,這大伯一家好端端的怎么說搬就要搬了呢?
這未免也太不尋常了,他一定是錯過了什么!
經沈清遠這么一嚷嚷,定北侯和舞陽郡主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沒有跟兒子講大房做的那些事,神情頓時變得不太自在。
不過他們卻并沒有急著安撫沈清遠,而是先打發走了宋嬤嬤,等到空下來之后,舞陽郡主這才慢慢解釋道:“此事事發突然,我們一時忘了給你提了,好在現在說也不算晚。”
說到這里,舞陽郡主頓了頓,似乎是在思考措辭,好半晌之后才接著道:“其實昨日的時候,我們議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分家,所以接下來可能你大伯父和三叔他們都會陸續搬離侯府。”
在說這話的時候,舞陽郡主的語氣不急也不緩,一副客觀陳述事實的樣子,可沈清遠聽后還是差點兒沒將眼珠子給瞪出來。
這消息對他來說沖擊太大了,也太難以置信了,他實在猜不到,府里到底是出了怎樣的大事,以至于好好的一大家子人要鬧到分家的地步。
狠狠擰了擰眉心,沈清遠有些不解道:“好端端的,為什么突然鬧分家?而且這樣外人會說咱們閑話的吧?”
分家本就不是什么特別光彩的事,尤其是在這個講究家族和門第的時代,尋常人家尚且要合家一起過日子,可堂堂侯府居然鬧分裂,說出去怎能不笑掉別人的大牙?
因此沈清遠的擔憂并不是沒有道理的。
舞陽郡主也沒覺得他問得哪里不對,只不過情況到底如何,她還是要解釋一下的,以免自家這個單純的兒子同情錯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