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可沈宜歡就是覺得,孟老夫人其實挺可憐的。
一個人若是沒有在意的東西,生活一定會很無趣吧。
可每個人出生后或多或少都會和這個世界產生聯系的,怎么可能完全沒有在意的東西呢?
沈宜歡想著想著,目光不知不覺便落在了香案上那個沒有名字的牌位上面。
一個小小的,但是卻能和孟老夫人的牌位放在一起的人,會是誰呢?
沈宜歡凝眉想著,不知不覺便出了神,然后她像是受了某種蠱惑了似的,忽然問道:“祖母,您為什么要供奉一個沒有名字的牌位啊?那個人是您的什么人?”
孟老夫人剛誦完經,手里的念珠還沒有收好,就聽見了沈宜歡充滿了疑惑的聲音,然后她撥動念珠的手就這樣頓住了,很久很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大約過了半刻鐘之后,就在沈宜歡暗自懊惱著自己的失言,并且以為孟老夫人不會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她卻緩緩開了口:“因為我愧對他。”
這是回答為什么供奉的問題,但她卻沒有說,這無字牌位到底是她的什么人。
沈宜歡想,那一定是一個對孟老夫人來說特別重要的人,重要到她甚至不敢在人前輕易提起。
如此一想,沈宜歡頓時好奇死了,她有心想繼續問下去,可孟老夫人卻沒給她這個機會,自顧自從蒲團上站起身來,平靜地轉移了話題,“好了,今日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沈宜歡不太想回去,可一對上孟老夫人那雙無悲無喜的眼睛,她那撒潑耍賴的招數便再使不出來,只能乖乖地應聲,一步三回頭地跟著孟老夫人出了小祠堂。
小祠堂的位置大概有些偏僻,再加上莊子上的下人并不多,因此出門走了好一會兒后,沈宜歡都沒有看見一個路人。
想著就這么沉默地趕路也不是個辦法,沈宜歡遂舊話重提道:“祖母,那個沒有名字的牌位到底是誰啊?您為什么說您愧對了他?”
“我見戲文里常有一些有情人卻不能在一起的橋段,莫不是祖母您和那人也一樣?所以那人是您的心上人?當年因為某些原因,您嫁給了祖父,所以您才覺得愧對了他?那祖父知不知道這件事情?”沈宜歡眼巴巴地問道。
聊起八卦,她是渾身都充滿了力量,一時甚至都忘了孟老夫人是她最害怕的人。
被孫輩的人好奇自己的情史,孟老夫人頗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
按理說,她應該不予理會沈宜歡那些胡言亂語的,可不知道為什么,她還是開了口。
“生活又不是話本,哪有那么多狗血的故事,你啊,就別亂猜了。”孟老夫人淡淡道。
孟老夫人的聲音并沒有太多情緒起伏,可是在這個微風乍起的夜里,卻莫名給人一種滄桑又落寞的感覺。
沈宜歡聞言有些難過,本不打算再問的,可孟老夫人卻仿佛突然產生了談性一般,沉默片刻后幽幽說道:“其實,按照輩分,你該叫他一聲小叔或者姑姑。”
小叔或者姑姑?
據她所知,原主爹好像并沒有更多的兄弟姐妹,唯一可以稱得上是她叔叔的人,是三老爺,可三老爺還好好活著呢,定然不可能是那牌位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