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想,要是自己受了這樣重的傷,恐怕早就躺在床上要死要活了,可這人居然還能硬撐著拔劍翻墻,這毅力簡直不是常人能比得上的。
雖然他會受這么重的傷,很有可能是在干壞事,但沈宜歡始終相信,沒有誰是從一開始就想做壞人的,所以他也許也有自己的迫不得已吧?
——好吧,她這么想可能是圣母了一些,但心軟是天生的,她一時半會兒還真改不了。
既改不了,那就只能認命了。
沈宜歡忍不住嘆了口氣,然后放柔了動作,認真地給黑衣人清理起傷口來……
大約一刻鐘之后,沈宜歡終于將黑衣人背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悉數處理完畢。
她直起腰,剛準備說些什么,就聽見門外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聽見這聲音,原本還在整理衣服的黑衣人瞬間進入警備狀態。
只見他一邊從凳子上彈起,一邊拿起桌上的寶劍又橫在了沈宜歡的脖頸前,同時還不忘眼疾手快地滅掉了屋子里的燭火。
沈宜歡:“……”
就很扎心。
果然心軟是要遭報應的。
她剛剛就應該使勁兒戳他的傷口,疼死他活該!
只可惜這會兒說什么都晚了,她已經沒有機會挾私報復了。
心下惋惜地直嘆氣,沈宜歡卻到底沒敢輕舉妄動,在黑暗中壓低了聲音道:“壯士大可放心,我不會亂說話的,所以您這寶劍可千萬拿穩了。”
剛想警告沈宜歡小心說話的黑衣人:“……”
又被搶話了,好氣哦!
……
屋子里的事情,屋外的人是一概不知的,因此當桂嬤嬤領著人來看見一片漆黑的屋子時,也只以為沈宜歡睡下了,并沒有懷疑什么。
她于是轉頭看向了跟在她身后的年輕男子,小聲道:“王爺,您看這……我家小姐大約是睡下了,要不她的屋子就不查了吧?”
被稱為王爺的男子看著約莫二十歲上下,長著一雙和謝知晏極為相似的瑞鳳眼,身姿頎長挺拔,哪怕是在這樣的夜色里,也十分的打眼,是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
只是這美男子卻似乎有些不近人情,因為在聽完桂嬤嬤的話后,他并沒有答應,反而道:“嬤嬤不如派人將你家小姐叫起來,畢竟捉拿朝廷欽犯事關重大,要是他真潛入了此地,老夫人和你家小姐都有危險,不是嗎?”
這話就是沒得商量的意思了。
其實桂嬤嬤心里也明白,這安平王年紀雖然不大,卻向來說一不二,是個鐵面無私的主,要想讓他答應通融,根本不現實。
如今他沒有叫人直接去砸門,而是讓她派人叫門,已經算是很給國公府面子了。
桂嬤嬤倒也不強求,聞言就沖青裊使了個眼色,道:“青裊,你去問問二小姐睡下沒有。”
說是問問,其實就是讓她去叫沈宜歡起床的意思。
青裊會意,也不多話,略微福了福身便上前敲門去了。
“二小姐,您睡了嗎?”青裊一邊敲門一邊柔聲問道。
沈宜歡當然沒睡,事實上,就在一分鐘之前,她都還在屋中央站著,被黑衣人拿著劍指著脖子。
只不過這會兒嘛,黑衣人已經不見了蹤影,也不知道跑到那個犄角旮旯里躲著去了,她倒是沒聽見什么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