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真說起來,今夜鎮國公和安平王險些遭難,最直接的導火索都是他,雖然他們最終沒有出事,且他也并不是有意針對這二人吧,但再要當個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同僚,也屬實有些勉強。
魏銘向來是個識趣的人,此時自然不愿意留下來給鎮國公二人添堵,故而匆匆告了聲罪,就仿佛屁股后頭有人攆他似的,幾下不見了身影。
鎮國公和謝昱也不在意,他們本來也不是那種小氣的人,更何況同朝為官這么久,他們對魏銘此人多少是有些了解的,知道他并非那種故意搬弄是非黨同伐異的小人,自然便沒什么好生氣的。
而且實事求是地說,魏銘今晚的行為并沒有什么不妥,他不了解事實真相,沒辦法替鎮國公和謝昱的人品做保,心中有所懷疑也很正常。
說到底,也是為國為民,為江山社稷。
大家都是心懷天下的人,自然沒什么好怨懟計較的,所以鎮國公和謝昱都沒太將此事放在心上。
魏銘走后,宮門口一時便只剩下了鎮國公和謝昱兩個人,二人相視一眼,仿佛都有話說,但又都默契地選擇了緘口不言。
——畢竟他們人還在宮里,在晉元帝的眼皮子底上,有些話說起來并不是那么方便。
兩人遂一路無言地往前走著。
等出了宮門,天邊已泛起了一抹魚肚白,一夜的時間居然就這么不知不覺地過去了。
鎮國公心下有些感慨,忍不住對著天際那抹微光嘆了口氣:“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聽見這話,謝昱也跟著抬頭望了望天,隨后附和道:“是挺快的,一晃天都要亮了。”
鎮國公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看樣子,天亮后應該有場大雨。”
陰天晴天的,謝昱倒是看不出來,但他卻直覺鎮國公這話暗含深意,似乎是故意借著天氣在暗示著什么。
他忍不住偏頭,深深地看了鎮國公一眼:“沒想到國公爺居然會看天象?”
鎮國公搖了搖頭,隨口道:“本爵并非看出來的,而是身處其中,心有所感罷了,安平王你難道就沒覺得今夜的風格外潮悶?這分明就是暴雨來臨之前的征兆啊。”
暴雨來臨之前天氣會出現一些變化,這個謝昱是知道的,只不過今夜他倒并沒怎么注意空氣是不是變得潮悶。
而且鎮國公在這時候和他講天氣,這件事本身就透露著說不出的古怪,他一時倒有些拿不準面前這位久經沙場的老將到底想表達些什么了。
心下拿不定主意,謝昱便沒急著開口,就那么定定地站在原地,目光灼灼地看著鎮國公,等著他接下來的反應。
而鎮國公果然沒有令他失望,很快接著道:“本爵記得,當年你父親出征漠北的時候,就是在一個大雨滂沱的夏夜,只不過那時候大家都沒有想到,他此去就再也沒有機會回來。”
一般情況下,當有人突然將話題扯到那些已逝的人身上,且這個已逝的人還與傾聽者有某種斬不斷的關系時,就意味著他接下來要說的話要么信息量十分巨大,要么就是別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