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研制炸藥的初衷是想讓自己擁有和謝知晏談條件的籌碼,也料到了這炸藥一問世,必然會被他用于和齊人的戰爭之中,可她卻沒有想到,這一天居然會來得這樣快。
她以為至少要經過很長一段時間,或者至少要是在逼不得已的時候,謝知晏才會拿出這個秘密武器和齊軍作戰,而不是在剛剛試驗的之際,就要拿那么多的人命做賭。
一時間,沈宜歡也說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樣一種滋味,她張了張嘴,想說這樣做未免有些殘忍,可又覺得這樣的話似乎有些矯情。
早知道熱武器的威力,她還因為一己之私而將它給制造出來,說到底她才是最殘忍的那個人,而現在她卻要指責別人殘忍……
用她那個時代最流行的一句話說,她這叫“又當又立”。
可什么也不說,沈宜歡又有些過不了自己心中的那一關,她想了想道:“要不還是別了吧,咱們這也是第一次試爆,萬一要是炸藥沒有爆炸,有驚動了底下的齊軍,那不是很尷尬?”
沈宜歡這么說,其實也不是全無道理,謝知晏聽后沉吟了片刻,到底還是堅持了初心。
“無礙。”謝知晏道,“你在此處等著,本王自己去齊軍的駐地扔炸藥,就算這次真的沒有試爆成功,本王也有把握不被他們擒獲。”
謝知晏要這么說,沈宜歡就沒有什么理由可找了,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抱著炸藥走遠,獨自忍受著良心的撕扯。
這時忽然有一陣山風吹來,微涼的山風拂過沈宜歡裸露的脖頸,激得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山谷里靜悄悄的,有風聲,有蟬鳴,還有遠遠傳來的不知名生物的低吼,可這一切卻并沒有和成一曲美妙的贊歌,反而讓周遭顯得越發陰森詭異……
沈宜歡疑神疑鬼地轉頭望向夜色最濃處,看見黑暗里仿佛有無數雙猩紅的眼睛正一點一點朝著她靠近,一邊靠近一邊質問著她為何要一次又一次將原本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東西帶到這里,打破他們原本平靜安穩的生活。
沈宜歡心中害怕極了,她想抬腳跟上謝知晏的腳步,可此時山谷中已沒有了他的身影;她想轉身往來時的方向狂奔,可她早已看不清來時的路。
實在沒有辦法的沈宜歡最后只能就地蹲下,雙手緊緊地環抱著自己縮成一團,仿佛這樣就能驅逐掉她心中的愧疚和恐懼一般。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就在沈宜歡差點兒被自己的腦補給嚇死的時候,一個人影悄無聲息地來到她身后,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猛然被人拍肩,沈宜歡還以為自己的腦補成真,真的活見鬼了,嚇得“哇”一聲就叫了出來,整個人更是如同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貓般,猛地跳將起來。
那人似乎早料到了她的反應,在她起身那一刻飛快按住她的肩膀將她定在原地,然后伸出滿是老繭的右手毫不憐惜地掐住了她纖細的脖子。
“閉嘴!你是何人?來這里干什么?”大手的主人冷冷問道。
沈宜歡忽然之間受到這樣的驚嚇,整個大腦都處于宕機狀態,自然沒有辦法回答那人的問題,只知道呆呆地看著眼前那張突然湊近的人臉。
沒聽到想要的答案,那人下意識加重了手下的力道,似乎是想嚇唬嚇唬她,然而在看清了微弱星光下沈宜歡那張面無血色的臉后,他卻緩緩蹙起了眉頭。
“是你?”赫連錚略有些驚訝地問道。
他說著漸漸卸下手中的力道,放開了她的脖子。
脖子得到放松之后,沈宜歡有些缺氧的腦袋好像也重新恢復了運轉,她終于意識到來人的聲音有些許的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