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點鐘,沈夢昔睜開眼睛,有一瞬的恍惚。
這一夜,她們和衣而眠,尹靜穿著沈夢昔的外套,沈夢昔則穿著夏宇軒的外套,她們身上還搭著一床混合著臭腳和汗味的被子,居然睡得也算香甜。
她輕輕跳下床,走出寢室,到一樓看了一眼,宿舍大門已徹底被雪封住,一片漆黑,她又向樓上走去。
學校的宿舍樓,都是七層,沒有電梯,宿舍樓也不是很大,每層有南北各六間宿舍。
所以,這棟樓,住滿的話,約有五百名學生。
上到七樓,走進水房,從窗子往下看去,有限的視野內,白茫茫一片,她連一個清雪的工作人員和車輛也沒看到,一絲清雪的痕跡也沒看到。
但是好在,雪終于停了。
整個世界仿佛都被加高了兩米,零星幾棵屹立不倒的樹,露著樹頂,不遠處郵局的招牌被風吹落不見了。整個世界寂靜得可怕,仿佛是另外一個星球,一個寒冷的、沒有生命的星球。她打開窗子,將這片景色攝錄下來,又忍不住要發出一點聲音來,以證明自己是真是存在的,“嗨!你好!”
“啊!”走廊發出一聲怪叫。
沈夢昔走出水房,只見旁邊洗手間門口站著一個男生,驚恐地看著她,倒退著大喊了一聲:“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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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信號消失了,大概是信號塔也被吹倒了吧。
沈夢昔去一樓半的緩步臺上活動了一下腿腳,緩緩打了一遍太極拳。去水房洗漱,發現停水了。回到寢室,她們還在睡覺,李阿姨倒很是警醒,“你回來了?我上廁所沒找著你。”
“我去七樓看了看,外面的雪太厚了,足有兩米了。”
“兩米?我的天老爺呀!”李阿姨驚呼。
沈夢昔把尹靜叫起,“趕緊上廁所去,一會兒人多了!”尹靜本來迷迷糊糊的,聽了這句立刻爬起來,“那你陪我去一樓!”
等她們再次回來,大家已經陸續都起來了,一個個的都有些沮喪。
“上個廁所也背著背包,好像誰能偷你們東西似的,小人之心!”石雨菲翻了個白眼。
“背自己的背包,不違法吧?”
“不違法,就是有些寒心啊!”石雨菲說,“你防著我們也就罷了,連李阿姨信不過嗎?”
——看看,還沒到真正危急的時刻,已經開始內斗了。
沈夢昔沖李阿姨一笑,讓尹靜上了床鋪,遞過去熱寶。
李阿姨也對她一笑,示意她不要在意。
沈夢昔倒真的沒在意。如今她已神魂俱全,自如控制金歡喜的身體,不會再沖動地和一個剛成年的女孩爭吵。就如她當李令月的時候就知道,你只能和身份對等、精神對等的人辯論,不能和仆人莽人爭吵,甚至連重話都不能對他們多說。
有些人,你也永不能響鼓重錘,甚至都不能和他說出事實真相,因為他理解不了,承受不住。
有些人不是壞,只是還不夠好。
王昕拿著暖壺晃了晃,“我們還有兩壺半的熱水,水房停水,廁所也沒法沖。”轉頭誠摯又認真地對沈夢昔勸說:“今天的早餐,金歡喜,你就再拿出些面包給大家分分吧,畢竟我們是一個集體,總要一起堅持到學校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