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爬到樓頂堆積的貨箱上,坐了下來。遠處的燈塔像一盞巨大的燭火,從慘灰色的濃霧中撕扯出一片稀薄的橘色光斑。
“這里風景好,又清凈,挺適合聊天的。以前想偷懶的時候就來這邊坐一坐。提提神?”一旁的馬文給他遞了一支便宜卷煙。
“我戒了。”艾德接了過來,隨手揣進了馬甲口袋里。他沒這個習慣,除非是應付場面。
“沒事,我懂你的意思。這煙確實狗都不抽。”
馬文自顧自地擦燃火柴給自己點上了火,甩了甩火柴熄滅,一陣吞云吐霧:
“你想聽些什么,是撿關鍵的說還是從頭講?”
“你從頭慢慢說吧,反正今晚也沒有姑娘找我約會,不差這一時半會兒了。”
馬文盯著燈塔的火光想了一會兒,組織好語言后說道:
“那恐怕我得從碼頭罷工說起。你應該知道這次和以往有些不一樣吧?”
“持續得太久了?”
“對,碼頭罷工的集會持續了一個多星期。換做以往的幾次,早已經有不少人家里斷了糧,偷偷回去上工了——或許工友們有一顆鋼鐵般的心,但畢竟沒人長著一顆鋼鐵胃,少吃點兒總比活活餓死好,現實就是這樣。但這次不一樣。”
“你的意思是?”
“工會。工會的資金突然比以往多出很多。我們有足夠的資金給罷工的碼頭工人們發放救助糧,所以大家才能堅持這么久。”
“這筆錢是從哪來的,你知道嗎?”艾德問道。
“除了會費以外,工會收入主要來自于非官方慈善機構和個人名義的小額捐贈。問題在于,今年能動用的資金是往年的三倍。我問過以利亞·馬爾什和工會的幾個領頭人,他們也給我看過工會的賬本,資金來源確實是合法的。但我就是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很他媽不對勁……”
“所以我就盯上了資金貢獻最大的幾個新團體和募捐者,帶著幾個伙計四處打聽了一下,發現這幾位都和西岸公司有些關系。”
“以西岸公司的體量,想做生意的多多少少要和它打交道。你覺得這其中有蹊蹺?”
“乍一聽確實沒什么可疑的,但經不住細琢磨。你想啊,這幫生意人想破腦門才掙來的錢,干嘛要突然白白送給我們這些臭苦力,真有這個善心直接給手底下的人漲點工資不好嗎?沒準是有人想讓碼頭區的搬運生意做不下去,然后再渾水摸魚。”
“……于是我聯系了幾個給西岸公司干活兒的朋友,他們說最近西岸公司的專有庫房管得很嚴,尤其是六號庫房。我又打聽了一圈,有人告訴我往六號庫房運的貨物都貼著西岸果品的商標。”
“于是你就動了搶劫菠蘿運輸車的主意?”艾德饒有興趣地問道。
“沒錯,由于碼頭停轉了,貨輪只能從周邊的幾個小港口運卸貨清關,再想辦法用車運到銀霧市的倉庫里。由于是緊急事態,貨物無須在本地清關,這里面很容易做些貓膩——比如夾帶些走私品,但也同樣很容易中途被搶,吃個啞巴虧。”
馬文說罷得意洋洋地笑了起來,絲毫沒有在意自己面前正坐著一位有官方背景的人士。
“所以你在車里發現除了菠蘿罐頭以外還有一箱軍火,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