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尖銳的汽笛聲與整整濃煙,黑色的火車緩緩駛入火車站內。
豪華候車廳前,裝修精致的大廳中到處都是衣冠楚楚的紳士小姐在此地高談闊論,出身不凡的年輕紳士如尋求配偶的孔雀一般,盡情地展示著自己的尾羽。
一個個在東方港內赫赫有名的公司、上流社會的名人從他們口中吐出,以此炫耀著自己那不凡的人脈與能力。
而候車廳內的諸位美麗小姐只是輕輕掩嘴偷笑,用著好奇的目光打量著眼前的這些年輕紳士。
眼前的豪華候車廳,根本不像是一處等候火車的休息大廳,反而像是一場上流社會的人物所舉辦的聚會。
火車作為當下科恩大陸上最炙手可熱的交通工具,能夠有乘坐火車的資格本身就不容易,更逞論豪華車廂的位置。
能夠踏入豪華候車大廳,本身所代表的便是非富即貴的地位,出現這樣的情形實屬正常。
而在與豪華候車廳僅僅只有一墻之隔的地方,一群身穿深色正裝的人整齊排列在候車廳內,進行著身份的核實。
排隊的過程中,這些身著正裝的年輕男女時不時看向僅有一墻之隔的豪華候車廳,眼中露出羨慕之色。
其實能夠在這個時間段坐上火車的人,其實基本上已經脫離了社會最底層的溫飽,進入了東方港內中產的行列。
可越是向上攀爬,大多數人越能感受到上流社會與他們之間巨大的差距。
正如這候車廳一般,看似只有一墻之隔,可實際中的差距宛若天塹。
那些年輕紳士話語中隨意吐出的人名,都是他們難以接觸的大人物,可望而不可即。
就在不少人心中暗自感慨的時候,隔壁豪華候車廳內突然傳出了一陣爭吵之聲。
涉及到上流人物的八卦,這頓時讓不少普通候車廳的人提起了興趣望向了豪華候車廳。
在那僅有一墻之隔的候車廳中,一名身穿棕色正裝衣著考究的年輕紳士正漲紅著臉看向眼前的另一人,口中發出嚴厲的反駁聲:
“絕對,絕對有!
那位可是享譽整個東方港的社會學家,就連巴特恩先生都對其贊不絕口,我可是在上一次參加文學沙龍的時候親眼見到了那位先生!”
棕色正裝的年輕紳士面前,頭戴黑色禮帽的金發青年此時正一臉無奈地攤著雙手開口道:
“別激動!別激動!
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話,可東方港內并沒有什么出名的社會學家。
我讓你說出那位社會學家的姓名,出身于哪座大學,在什么地方供職這些最基礎的信息,但你卻一無所知。
這樣的情況,讓我如何能夠相信你?”
眾人紛紛看向了棕色正裝的青年,上下打量的眼神中帶上了幾分輕視。
東方港作為新興城市,所誕生的上流階層都是一些連貴族稱號都沒有的新貴,缺乏底蘊自然需要靠對外界宣傳來美化自己。
在這些交流中,經常會將某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大人物拿作為談資,裝作與那位大人物熟識以顯示自己的家族底蘊。
但有這樣的風氣,這并不意味著什么都能拿出來吹噓。
像棕色正裝的青年這般被人當場揭穿,已經在所有人心底打上了蠢貨兩個字。
棕色正裝青年面色漲紅,幾次欲言又止,因為他根本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縱使心底充滿違和感,可他無法說出那位出色的社會學家任何信息,就好像完全是他自我編撰出來的一般。
與此同時,普通候車廳內一名翻看報紙打發時間的中年男性眉頭緊皺。
他看著手上《東方日報》四個大字,閱讀著報紙上面的日常板塊,總覺得似乎有什么習以為常的東西被他所忽略。
來回翻閱報紙的他并未注意到,在報紙第二頁上仿佛有什么字體被抹去,留下了一塊巨大的空白。
可那片巨大的空白,卻被他的潛意識完全所忽略。
窘迫的棕色正裝青年,被遺忘的日報板塊,似乎在宣告著某些認知的缺失。
然而在世界的運轉邏輯之下,這些缺失也仿佛是規則的一部分,真實存在卻又無跡可尋。
豪華候車廳內的爭吵依舊在繼續,而在普通候車廳之外,一名身穿黑色風衣頭戴禮帽的身影此刻正姍姍來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