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末,除夕。
因忠親王今年不在皇宮中過年,特意請了旨回家去。王府布置得分外華麗喜慶,連落葉凋零的樹上都包了彩絹,剪了綠綢作葉,一色瓜形深紅宮燈如玉珠飛天而來,倒映著皚皚雪地流光溢彩。
因為年節,全城城門已經關閉戒嚴。最近又大雪盈尺,天光亮,道路滑,一早的馬車絡繹不絕在京中穿梭。
采買年貨的人,一輪輪上演。將個京城街道占的水泄不通。
這是第幾個年夜了?
王府園子里,歡聲笑語。成群的孩子圍繞著丫鬟們調皮。手里拿著竹竿,前端兒綁著炮仗,“噼里啪啦”好不熱鬧。
遠處有女人的笑聲傳來:“仔細著,別燒了府。你們父王回來,先撩開褲子掌個幾下,到時可別來鼻鼻子,讓我看笑話哩。”
時間一點點流過,到了八點鐘,王府張羅著擺膳。
“啾……”
“轟隆隆……”
李謹童心未泯,拿著火折子蹲在前殿院里。身后黛玉他們站的遠遠兒瞧,只見他擺了一溜地的煙火。
放完一輪,又讓侍衛們搬來,好似足足要放個過癮。把這黑夜渲染成了五彩繽紛的童話世界般。
李謹偏過頭,還是從前那副笑臉顯得很是不正經。青澀的模樣早蛻變成了成熟男子該有的雄風。
“妹妹們喜歡嗎?”
良久,他嘆了口氣,聲音細細的道:“妹妹們都過來,這樣才熱鬧的……”
黛玉搖搖頭,“誰是你個妹妹?大家都成老婦了呢,也不害臊。”
“怎么了?怎么了?你們在本王心里永遠都是妹妹,如今兒姐妹們不過才三十。正是風華正茂,哪里就老了?今后七八十歲。妹妹們白發蒼蒼,牙齒也落光,依舊是我的好妹妹們。”
這一年年夜飯,侍衛們在房里和一堆小子亂七八糟喝酒,端著個酒杯你拼我斗。
這一年丫鬟們在外院宴席上劃拳猜謎。
這一年年夜飯,整個王府沒有誰受了冷板凳。王府洋溢著鬧哄哄,亂洋洋的笑聲、歌聲。
這時王府大門被敲響,來順夫婦領著自家的小子,來迪前去開門。
只見一僧一道,身兒破、鞋兒破的站在門口。這兩人生得骨格不凡,豐神迥別,說說笑笑道:“這里可是忠親王府?”
來順也知今天是新年,不少叫花兒,和尚來化緣。自家王爺又是心善的主兒,便叫來平兒說:“平夫人,這倆師傅來化緣。”
平兒笑著從懷里拿出一張銀票,誠心誠意福了一禮,方說。“還請兩位師傅,多給我們一些平安符,府里的哥兒,姐兒不少。”將一張十兩鈔票放進和尚木碗里。
豈知,兩人只相視一笑,口內兒說道:“這便是俗了,我等是來接有緣人…與他相見便知曉。”
這邊李謹正開心,遠遠望去只見王府門口站著兩破衣服的人。一面叫來庶長子李耀繼續放煙火。轉至門口尋看。不待他張口,一僧一道已經四腳踏了進來,朝他笑:“施主,也該隨我們去了。”
李謹一頭霧水,領著兩人去了談話廳,將門從里反鎖了起來。坐在一邊喝著茶,淡淡一笑:“找本王什么事,趕緊兒的說了,我這人脾氣可不好。”
“施主你在離幻天,攪亂這個時空。如今以二十載,人生圓滿應當棄了這凡塵,隨我們至天上,到警幻仙子處消號的。”那坡腳道士,手指著天邊兒,一手捋著灰白胡子,閉目喃喃自語。
“施主在那富貴場中、溫柔鄉里受享二十年,該足矣。待回去,好讓一切天地間重來,神英侍者也好在渡塵緣。”
什么?還要讓姑娘們重新來一次,那什么勞什子神英侍者就沒別的劫去歷不成?
李謹聽得一肚子火氣,吹胡子瞪眼狠狠拍在桌上,“老子沒享受夠呢,怎么也得活到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