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琢磨了一下覺得可以去試一試,自己檔桉有滬上居留民團的審核,特高課的復核,不怕調查。
況且掩護身份里登記的原籍便是東京,家人又全在關東大地震中去世,沒有可以調查的關系網。
大地震好啊,解釋不了的就往大地震上推就行,上學的學校地震塌了,關系人地震砸死了。
關鍵是除去某些特別的背景甄別,普通警察看到這份資料不會懷疑,畢竟那場地震死了14萬人。
幾乎每家每戶都有幾個親朋好友遇難,加上大火燒毀了很多的戶籍資料,很多事根本無從查起。
至于熟練運用文字和拍照,更是情報人員的基本技能,這么一看,這工作就是為他量身定制的。
“喲西。”
入戲太深的左重低聲念叨了一句,然后又找了一些招聘啟事,準備都去一趟再去東京日日新聞。
他的目的性不能太強,不能讓人覺得自己是奔著這份薪水極低的工作去的,這么做不符合邏輯。
諸葛一生唯謹慎,呂端大事不湖涂,身在險境需步步為營,東京站已經沒了,這會著急也沒用。
就在左重看報紙的時候。
東京,千代田區一座風景優美的日式庭院內,茶庭中有兩個男人對向而坐,臉上表情各不相同。
其中一人身穿黑紋和服跪坐在地,差不多四五十歲,面容削瘦,皮膚黝黑,戴了一副黑框眼鏡。
另一個年紀稍輕的國字臉中年人坐立不安,面部和脖子上傷痕累累,披著一件無銜的日本軍服。
黑紋和服男子轉頭看向右邊的庭院,指了指一盆被寒風吹過的盆景,用非常標準的中國話說道。
“莊桑,請看,這些翠玉寥寥數株栽于淺盆,高矮有致,配上拳石,綴以苔蘚,是不是別具幽趣。
只是想要欣賞它,需要長時間的打理,夏季要忌烈日曝曬,晚上要防止夜露,冬季要遠離酷寒。
即使如此,它姿態最美麗的時間也只有區區數月,盆景是這樣,我們的人生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崗村將軍。”
國字臉抬起頭面露無奈“您到底想說什么,我是一個粗人,不懂得這些隱喻,請您開門見山吧。
我出賣東京站的工作人員,已經回不了頭了,要是不能得到您的庇護,我出門就會被槍手打死。
特務處的作風,您作為大日本陸軍參謀本部情報部長應該很清楚,他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叛徒。
特別是副處長左重,此人睚眥必報,我害死這么多弟兄,執行裁決命令的殺手說不定就在外面。”
對話的這兩人,正是特務處東京站站長莊自力,以及日本陸軍參謀本部第二部的部長少將崗村。
真相跟左重猜測的差不多,莊自力這個一站之長,竟然選擇背叛國家和民族,做了日本人的狗。
“呵呵”
崗村澹然微笑,伸手把碳爐上飄起水汽的水壺取下,給自己和對方添了些茶水,接著緩緩開口。
“莊桑,你可是民國黃埔軍校的二期高材生,難道連美好易逝都不懂嗎,這不是合作該有的態度。
你雖然幫助我們將特務處東京站一網打盡,但那些都是死人,在情報行業,死人是沒有價值的。
所以想要獲得帝國的保護,光是一個東京站還不夠,你必須把那個叫左重的中國人引到日本來。”
他講到最后,眼神陰鷙,手中茶杯不輕不重的放到了桌上,目光炯炯的看著這個卑劣的背叛者。
即使對方愿意跟帝國合作,崗村心里依然瞧不起這種人,一個軍人,無論因為什么都不該投降。
不過瞧不起歸瞧不起,利用還是要利用的,他希望這樣的軟骨頭越多越好,這樣才好侵吞民國。
另一邊。
莊自力聽到崗村的話,真想給這個日本少將一個大耳光,將左重引到日本來,虧對方說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