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重背著手來到店鋪后方的院子里,抬首望向夜空,幽幽嘆了口氣,希望明天跟地下黨接頭的時候可以一切順利吧。
隨著日軍的一次次勝利,敵我形勢越來越嚴峻,紀云清和漕幫張老板不是孤例,越來越多的人選擇賣國求榮或中立。
無數仁人志士倒在漢奸們的槍下,連租界也變得不再安全,看來得給這些敗類一個警告了,不能讓他們這樣肆無忌憚。
思考了好一會,左重眼睛勐的一亮想到了什么,緩緩伸了個懶腰走進院中的客房,不多時屋內的燈光熄滅,夜色如舊
第二天一早。
閘北通往虹口的八字橋戒備森嚴,或許是因為橋頭碉堡在戰前被國府情報人員破壞,日本人直接在離橋一兩百米外的地方建立了多個哨卡,甚至還停了輛戰車。
無論是中國人、外國人還是日本移民,通過八字橋進出虹口都要接受嚴格檢查,還要對執勤的日軍士兵摘帽鞠躬以示尊敬。
不過凡事總有例外,有僧人通行時哨卡時,鬼子大多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佛教在日本國內勢力頗大,對高層的影響也不小,信眾眾多,輕易招惹不得。
所以當一個和尚身披袈裟,手持缽盂來到八亭橋,幾個負責檢查的日本軍人連忙放下武器站直,雙手合十說了句大師好。
“阿彌陀佛。”
寶相莊嚴的大和尚回禮并誦了聲佛號,又將自己的度牒和證件遞了過去,涉及到核心統治區的安全,縱然躬不用鞠,可身份盤查是免不了的。
領頭的小隊長撅著腚,雙手接受過證件仔細檢查,又對照照片看了看來人,確定沒有問題這才恭敬奉還,抬手宣布放行。
“等等。”
但就在這時,旁邊的崗亭里走出來一個少尉,兩只三角眼轉來轉去,手上搶過證件又瞄了瞄鎮定的大和尚,口中用中國話問了兩個問題。
“大師來自閔省霞光寺,不知來滬上何事。”
“云游結緣,傳道天下。”
“哦敢問上下。”
“貧僧法號能持。”
兩人一問一答,聽得旁人一頭霧水,接著眾人又聽到少尉說了一句“以是因緣,地皆嚴凈。”
“而此世界、六種震動。”
大和尚沒有猶豫,再次雙手合十,臉上含笑“阿彌陀佛,早就聽聞法華經在貴國流傳甚廣,今日一見果然如此,施主是否相信貧僧了”
少尉臉色大變,趕緊彎腰道歉解釋道“請大師見諒,家母禮佛之心尤為虔誠卻總為人欺騙,我見您身形健壯不似佛門弟子,故此試探。”
這下在場的日本軍人明白了,原來少尉懷疑和尚是破壞分子假裝的,于是出言試探,試探的結果證明對方是真和尚。
聽到少尉的解釋,大和尚搖搖頭不在意道“何來見諒,正是有那些濫竽充數之輩,才叫世人多疑。
貧僧這里有一串供奉佛前多年的念珠送于施主,還望施主能夠慈悲為懷,少行殺孽,阿彌陀佛。”
說罷,他接過少尉遞來的證件邁步走向八字橋,身后的日本士兵或不屑一顧,或面紅耳赤,目送對方的身影消失在街頭。
而這位悲天憫人的大師離開哨卡進入虹口后左繞右繞,最后找了個僻靜處大口大口呼吸,擦了擦頭上冷汗,喃喃自語道。
“娘的,差點就露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