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崇武一拍腦袋,自己怎么忘記這事了,世交黃秋幾年前便在長崎定居,可他一直沒有時間前去拜訪,這次來日本正好可以見一見老先生,順便聽聽對方的意見,或許能有所收獲。
事不宜遲,他馬上讓衛士準備了一些禮物,坐上酒店的汽車出發前往黃秋留下的地址,幾名負責“保護”的日本特工一面向上級匯報,一面開車跟了上去。
對于高崇武這位新政府要員,日本人還是很重視的,尤其得知在國府準備刺殺的情況下,僅僅半個小時后黃秋住宅附近便多了一些行蹤詭秘的神秘人,警惕地打量著來往行人。
滿懷心事的高崇武沒有在意這些情況,下車后在管家的迎接下進入了黃府,快步來到了書房,見到了正在書案前揮毫潑墨的黃秋。
“伯父,您身體一向可好”
看到經年未見的老先生,高崇武立于門前鞠躬問了聲好,可許久都沒有聽到回復,只好保持彎腰姿勢等待,心中暗自苦笑。
他知道對方為什么這么做,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發生,自從當了漢奸之后,很多往日笑臉相迎的故交都與高家切斷了聯絡,更有人跑到高家門口破口大罵。
許久后,黃秋將毛筆放回筆架,從身旁的女仆手中接過毛巾擦了擦手,冷著臉看了看高崇武,口中沒好氣地說了一句跟上,說完便轉身向著花園走去。
雖然生意破產,但黃秋的府邸還是異常氣派,占地數畝的花園郁郁蔥蔥,種滿了常綠植物,其間點綴了些許假山奇石,硬生生在距離民國千里之外的長崎復制出一個標準的茳南園林。
“崇武,你為何要跟著姓季的當漢奸,難道你忘記了在日本留學時所遭受的屈辱嗎”
走在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上,黃秋以生僻的家鄉土話出言訓斥,臉上滿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曾經寄予厚望的晚輩當了漢奸,老先生是又氣又恨。
高崇武咬了咬牙,當年他在日本留學,恰逢濟城事變,學校中的日本學生當眾羞辱他,如此奇恥大辱怎么能忘記呢,可就算沒忘記又如何,他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仿佛猜到了他的想法,黃秋義毫不留情的繼續說道“你跟姓季的走是絕對錯誤的,什么曲線救國,難道你還沒有醒悟嗎,這就是對方賣┴國求榮的借口。
你跟著這幫人一條道走到黑,將來是要像秦┴檜一般遭后代子孫唾罵的,你高家幾代積累的清譽也要毀于一旦,到了那個時候,我看你如何向列祖列宗交待”
這一字一句如同尖刀刺向高崇武的心臟,悔恨和懊惱的情緒充斥著他的內心,恍惚中他緩緩張開嘴,對自己的投敵行為給出了蒼白的解釋。
“伯父,小侄這么做也是為了救國啊,我們和日本人之間的差距太大了,打不贏的,真的打不贏的,若是季先生的設想得以實現,未嘗不是救國良策。”
“哼,還不知悔改”
黃秋猛地回身瞥了瞥四周,指著他喝道“救國先救己,你還是先想想自己吧,我聽說你在季某人的手下只混到了一個副部長的職務,人家明擺著要拿你當替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