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這是日本反間諜機關的特務,對方總是一言不發,客客氣氣,像影子一樣跟隨著被監視對象,既不干涉,也不盤問。
此人還秘密檢查了佐爾格的房間,又在電話機里安裝了微型竊聽器,但這不代表佐爾格已經暴露。
事實上,任何一個進入日本的外國人都會被日本反間諜機關監視,哪怕是外交人員也是如此,這是種特別的反間諜制度。
在如此嚴密監視下,佐爾格表現的很正常,每天在城內到處閑逛,一點點熟悉東京的風土人情,道路和社會情況,結交各種各樣的朋友。
時間轉眼進入冬季,一個陰冷潮濕的傍晚,凜冽的寒風裹挾著雪片橫掃大地,佐爾格和一群記者朋友在銀座的“金色萊茵”飯店聚會。
這是一家德國移民開設的飯店,在這里可以吃到美味的德國菜肴,喝到最正宗的慕尼黑啤酒。
佐爾格的“尾巴”也跟隨他到了飯店,對方只穿了一件外套,站在狂風中不斷跺著地面,面色凍得鐵青。
看著“尾巴”單薄的大衣,佐爾格有點憐憫對方,他走出飯店來到“尾巴”身邊問道:“該怎么稱呼你?”
“尾巴”沒想到監視目標會主動接近自己,他猶豫了一下用不太標準的英文回道:“平野。”
佐爾格笑了,拍了拍平野的肩膀:“你一定很冷吧,我們做個紳士間的約定,10點鐘之前我不會擅自離開金色萊茵,你可以找個地方暖和暖和,拿著吧!“
說著,佐爾格把幾張零錢塞到平野手里,接著不等平野回答,轉身走回了飯店。
望著返回飯店的佐爾格,平野遲疑片刻鉆進了馬路對面的小酒館,如果有的選,誰又愿意站在風雪之中等上幾個小時呢。
就這樣,佐爾格和朋友度過了一個愉快的夜晚,朋友們的談話給佐爾格帶來了許多新的信息,他也為大家講了一些趣聞軼事,聊得非常開心。
當朋友們準備回家時,佐爾格卻看了看表,抬手招呼大家:“我答應過跟蹤我的密探,要在這兒待到10點鐘,那個家伙總是跟著我,好像我是一個間諜,每人再來一杯啤酒,算在我的帳上!”
“哈哈哈哈。”眾人大笑不已,紛紛重新坐下。
10點鐘,平野回到了“金色萊茵”門口,發現佐爾格果然還在飯店,總算松了一口氣。
之后的日子里,平野和佐爾格仿佛達成了某種默契,佐爾格任由平野跟著自己,平野則給予佐爾格充分的信任。
別克轎車上,幾個日本特務聽得入神,先前那個問話者連忙追問:“平野隊長,然后呢,您和一號嫌疑人成為了朋友?”
中年人搖了搖頭,伸手接住從夜空落下的點點雨滴,回頭告誡手下:“情報人員不能有朋友,這很危險,尤其是跟一個外國人,我們必須保持警惕。”
問話者和其他日本特務若有所思,低聲回了句哈依,他們沒想到自己的隊長跟一號嫌疑人還有這么一段交集,難怪案發后平野隊長會被降職。
沒能提前發現一號嫌疑人的身份,參謀本部、情報部都有責任,于是平野就成了替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