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重很快跟戴春峰告退,回到辦公室拿起電話:“東新,密碼本已經確定,是商務館民國九年版《慎言》與《傳習錄》,立即破譯。
破譯完成候將所有譯電送到我這,注意保密,新人即刻起禁止外出、通訊,你跟他們說清楚此事的嚴重性,違反者一律軍法處置。”
要不是之前準備靠新人對電文進行比對破譯,他更愿意讓電訊科或者何逸君譯電,現在只能加強保密,以免造成相關信息的擴散。
沈東新的動作很快,沒到晚飯時間,他就親自押送著密電底檔的原本和譯電到了處里,身邊還跟著幾名行動小組的精銳武裝特務。
電文數量有些多,整整一個大木箱,沈東新帶著武裝特務押送,除了安全和自證清白,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一個人沒法將東西送來。
左重很滿意他的謹慎,讓他先坐一坐,自己開始一份份翻閱譯電,電文的時間跨度很大,從王德勇他們到金陵起,直到兩人被捕。
這里面有蕭清敏給“關東軍情報部”的密電,也有回電記錄,左重仔細看了看,內容與蕭清敏的供述基本一致,這女人被騙的太慘了。
她在電文中的請示對象全是土肥原,王德勇的回電也在刻意模仿土肥原的語氣,她還發過一封祝賀對方重掌沈陽特務機關的電文。
措辭有那么一點點諂媚,能理解,特務又不是餐霞飲露的神仙,拍拍馬屁很正常,怪不得聽說自己被人騙了之后會顯得那么羞憤。
左重看完蝴蝶小組的電文,將注意力放在了北斗和南斗小組與王德勇的往來電文上面,很快確定了這兩個小組的組長的具體代號。
北斗組長代號天樞,南斗組長代號天府,與中國古代神話的說法一樣,這代表什么呢,難道北斗小組有七個人,南斗小組六個人?
左重沒去胡亂猜測,他逐字逐句的看著電文,電文里天樞通報的情報很雜,既有黨政機關下發的文件,也有市井坊間的各種消息。
其中有真有假,比如他在匯報濟世藥房爆炸案時,就引用了一個錯的離譜的情報來源,連張安仁的名字都搞錯了,寫成了張安任。
還有對于特務處的敘述,天樞說明洪公祠是特務處的唯一駐地,這顯然是錯的,雞鵝巷目前依然承擔著部分工作,只是非常隱秘。
左重皺起眉頭,這個北斗小組情報的準確性不高啊,連宋明浩在一處的眼線的水平都沒達到,要知道那個燒鍋爐的只是個普通人。
而作為職業情報人員的日本情報小組,在金陵潛伏了好幾年,就搞到了這種級別的情報?莫非這又是一支騙活動經費的精銳之師。
不能著急下結論,再看看這些情報的深度吧。
左重拿起涉及黨政機關文件的電文看了起來,結果更有意思,電文里的這些文件沒一份是絕密文件,甚至普通密級的文件都沒有。
全是些雜七雜八的文件,就是那種陳詞濫調的官場八股,連擦屁股都沒人用-嫌硬,唯一的用處就是賣廢紙,天樞是從哪搞到的?
左重怕有疏漏,再次從頭到尾看了一遍,還是一樣,金陵那些九流小報的記者都比這個北斗小組專業,會不會是王德勇在騙自己?
他摸了摸電文底檔原件,這里面時間最久的電文,紙張已經有些發黃并且發脆,聞一聞也沒有茶水味或者其他味道,不像是做舊。
王德勇不會未卜先知,更不會在幾年前就記錄假密電,這些電文的真的,并且有參考意義,可以從中推斷出北斗小組的基本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