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瘋未瘋,膳還是要用的。
山林之中如何亂食,恐傷腑胃,在何泉端來菜葅粟飯之后,宇文邕還是挑挑揀揀吃了一吃。
油餌尚溫,粟飯餘煖。
與高寶德短作暌違,可他記得清楚,營帳之前高寶德的勸慰之言。
好好吃飯,亦好好睡覺。晝食宵牀,不必再讓她費心。
食罷寢罷,身子恢復的也快。
宇文邕睜眼之時,已然入暮。
原本由發熱連帶著的鈍痛、眩暈之感的顱頂,此時也舒坦適意。
何泉雖是聽話,可還是放心不下自己的主子。
在他歇息之余,還是去把營中隨行之醫匠喚來,給他切脈將養。
“郡中昨夜雖是受虧,但好在今日能補。”
醫匠是受過祖珽活命之恩,而至心侍奉祖珽的一個年輕小侍。
臨行鄴郊之時,祖珽現讓他趨至殿中拜見過宇文邕,因而宇文邕對他面熟。
何泉顯然也知道,要不然也不會專把他喚至帳中。
“醒來之感,已比入睡之前闡揚盡致,顛倒不厭。”
“郡公以后,慢慢受著食補頤養,身子定會比今日好更多。”
“承蒙關切。”宇文邕平聲言道。
祖珽此番沒有同來鄴郊。
能隨天子行獵之人,非宗王貴主即朝臣高官,當然他們均可攜自己內外子弟之屬。
祖珽在外朝做的事儀曹郎,可算不得廟堂高品。
但雖說在外省,祖珽品階不高,然其實,若他愿意以中侍中省尚藥典御這一醫官內臣身份,隨侍天子行獵儀仗之中,也非不可。
只是,祖珽終歸還是外臣,外省儀曹郎之官品中等,上面的老大人們都隨幸鄴郊,此時,也正是他這等不上不下之流,出力理政,奉公盡忠之時。
沒辦法,上面老大人們,城府都神,此時不壓榨親員下官,何時壓榨。
因而此番天子行獵,祖珽留守鄴都外省,恐怕被分了不少政務,正躋身案前,并沒有一同跟來。
一想到祖珽被尚書省殿中尚書壓榨的模樣,宇文邕就覺得十分詼諧。
他將近來數月之事捋順個遍。
把祖珽和高寶德聯系起來,說來也是頗有趣味。
宇文邕在猜測出小藥婢寶兒就是長樂公主高寶德后,往前追溯,其實早有鋪設。
祖珽前番說自己是受長樂公主指使開路,才能與宇文邕結下君臣之義。
又想起高寶德不經意間總拿長樂公主何如何如,諸如此類話語試探他一二。
原來那時,寶兒就有所企圖了。
宇文邕只顧自己搖頭淺笑。
見宇文邕露出此等模樣,何泉現在也就是轉了眼神,也不像先前那般詫異了。
他家主子,回來就跟變了個人似的,讓他這個做隨從的,好是尷尬。
唉。
……
入暮之后,按之前高洋所言,高殷攜著太原王高紹德,也一同跨進高寶德歇息的帳子之中。
當然高寶德醒來已有多時。
“寶兒?”
高殷兄弟二人上下打量著高寶德,看受傷與否。
“阿兄、阿弟可要瞧的仔細,我可半點未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