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愿同自己一家,共享天倫。二王太后,算甚物什。
可畢竟,高洋身上存家族之疾,病亡可能已成定勢。
她半吊子治不了,也不知要如何面對前世撒手人寰,不顧妻兒的高洋。
所以情感之上,高寶德今生能避則避,一直躲著自己這個名義上的阿耶。
“樂安阿姊,日后出降崔達拏之后,定然不要再同皇太后有所爭執,能避讓則避讓。皇太后非無禮之輩,你若相讓,她定不會為難與你。”
高寶德突然感覺,自己像是在言臨終之辭一般,念及此,不由得笑出聲來。
樂安一愣。
“阿姊是文襄阿伯之嫡長,皇太后嫡女孫,她不會因此就處處刁難于你。”
“皇太后之心,大得很。”
心中有天下,樂安同高殷不同,她只是區區皇女,對婁昭君的二王,可造成不了什么威脅。
“莫說出降崔達拏,就是阿姊想攬九天之月,她都不會有何二言。”
因為她雖然心大,可她的大心也只容得下自己二兒,那里會管樂安公主。
阿兄自幼受璽,可是連帶皇后、自己和阿弟,被被厭惡極了。
他們高洋一家,才是擋了她二王之路、令她煩厭之人。
“你這般說,我還以為,日后再難見你。”樂安雖然直率,但心中不愚。
聽到高寶德之言,樂安不由得有些奇怪。但見高寶德冷凝之色,也未再言。
……
卻說高洋突發其興,去見宇文邕。
宇文邕得命之時,只于席榻之上而坐。
聽到先行百保口出之言,先是一怔。
“齊天子同皇后,皆要前來見我?”
百保垂頭恭敬言道:“正是。”
宇文邕命之退下,而后轉頭望向窗外,緘口不語。
是前來見他,而非召他前去拜見。
那就奇怪了。
……
“邕拜見陛下。陛下躬安。”
“拜見皇后,皇后未央無極。”
宇文邕向高洋、李祖娥先后行禮,垂眸平聲道。
“你就是宇文泰四子,輔城郡公宇文邕?”高洋闊步走進,聲音洪亮。
“起來罷,不必多禮。”
李祖娥也隨高洋施施行進帳中。
因有高洋在此,她同宇文邕相見,也無傷大雅。
“輔城之位,乃西魏所封。既已入齊,不再身存舊爵。”宇文邕苦笑言道。
“陛下不必再如此喚邕,直接稱邕名姓即可。”
宇文邕還不知高洋意欲何為,但心下有猜,他親至此帳,前來見他,估計同長樂公主脫不了干系。
加之他性子如此,見到帝后二人,倒沒有如其他朝臣一般焦灼緊張。
“你倒是實在,也不像其他人一般,惴惴吃緊。”
高洋仍是一副挺好說話之面,他指著宇文邕同李祖娥說道:“皇后可記得,先時南朝梁宗室上黃侯蕭曄之子蕭愨,北來之時,可非他宇文邕這般闊意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