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是放虎歸山,亦或是潛龍飛天,前世今生來看,宇文邕這幾日,一定會動身途歸長安。
她今日來尚藥局尋祖珽,就是要讓他出謀劃策。
“祖公可會隨郡公一起回長安?”高寶德笑盈盈問道。
祖珽這番,也不跟高寶德打馬虎眼了,于是就直接點點頭。
果然如此。
不出高寶德所料,祖珽會去長安。
本來未認宇文邕為主之時,朝中包括高洋在內的君臣就已經看他不順眼。
太子也和他的行事作風尿不到一個壺子里去。
天子又明顯厭惡他。
祖珽這般直接辭官一身輕的模樣,讓高寶德挺羨慕的。
誰讓人家是臣。
君擇臣臣擇君,可沒聽說過君擇公主。
“那就要先恭賀祖公能夠一展所愿,已成從龍之功業。”高寶德心中酸溜溜的,說出的話也是露骨。
祖珽渾然不覺,甚至仍是樂呵呵地朝著高寶德說道:“然也,珽多謝殿下之言。”
死不要臉的家伙。
老物可憎!
高寶德咬牙切齒,心中對他的驕傲十分不齒:“祖公能耐通天,有擎天架海之能,不若替吾想一個能脫身的法子?”
她還是朝祖珽低了頭。
向他詢問如何能隨他們一同去長安。
“殿下可是想好了?”
祖珽竟是對高寶德的話語毫不意外,那可能就是早有準備。
高寶德還沒來得及懊惱,就相通了此層深意。
因而如今再看祖珽,高寶德甚至還覺得他鶴發童顏,俊美無濤。
“自然。”高寶德小鷹啄米般點了點頭。
她這半年,是這輩子過得最舒適的半年。
因高洋與李祖娥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宮門對高寶德而言形同虛設,她想何時去拜會宇文邕,就何時都能走。
可是之前,最遠也是到鄴郊城門之外,再遠也未曾出過鄴都京畿。
如今卻是要遠走長安,周國的都城,高洋與李祖娥再也伸手管轄不到。
而且尚且不知,何時才能再回來。
高寶德覺得,若是大大方方地走,不出城門,她就得被抓回來幽禁昭陽殿中。
那可不行。
她幽幽地望著祖珽,讓他快講。
祖珽像是清楚高寶德的心情,也不賣關子,而是輕咳一聲道:“殿下既然想同去長安,不管以何身份,都是會被陛下和皇后請回來的。”
祖珽的意思是,不管高寶德佯作何人,如何出走,高洋和李祖娥待他們走后,總能知道她的這兩下心思。
一猜就知道,她隨了車馬、隨了宇文邕一行人,望長安去了。
齊國據山東之地,雖說是地域遼闊,疆界寬廣,可鄴城距長安,也得經過不少州縣。
更別提,若是帝后二人發現的早,還未出鄴城,于天子腳下,高寶德就得被請回來。
說的恭敬,是“請”。
高寶德撅嘴,她心底清楚得很,其實哪里是“請”,不就是逃跑被抓嘛。
“那該當何如?”高寶德惡狠狠地瞥了一眼祖珽。
她可不信,陪她在屋中說了這么久的祖珽,會絲毫沒有辦法。
那豈非是在糊弄自己,拿自己尋歡作樂?
高寶德又補充道:“祖公盡管說便是,不管是何法子,吾都可以仔細思量。”
祖珽嘆了一口氣,搖頭說道:“殿下貴人之姿,若是不經陛下與皇后的默許,您是走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