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跨出門檻,才見一抹橘黃身姿側立殿旁。
“寶兒?”宇文邕低聲喚她。
高寶德從思索中驚醒,忽然見宇文邕自殿內而出,在她身側輕喚她。
“阿邕!”
宇文邕雖然剛剛得知父親身故,可這一年來,種種原因似乎早有預備。
因而也未見他有太大悲痛。
只時如今看到高寶德,更添驚喜。
他不日歸國,雖然高寶德口口聲聲說會隨他一同。
可心底還是有些難忍之情。
“宣長樂長公主覲見——”
自內而外,層層傳喚通報之聲。
回音不絕。
“寶兒快些進去罷。”宇文邕見高寶德一副郁悶的模樣,不由得輕笑。
本來他面君而出,接下來理所應當的就是高寶德再進去。
可是高寶德正想同宇文邕再閑談幾句,就聞內侍傳報之聲,心里也是悶悶不樂。
“那等我同阿耶說完事,就去長壽里尋阿邕,反正今日往后,你也不用再入直東宮了。”高寶德言道。
“邕之所幸。”宇文邕朝高寶德微微拱手。
就見高寶德飛快進殿。
高寶德才不要受他之禮。
“稍后再見!”
高洋坐在御座之上,隨意地翻看著手中的書帛。
也不知道是哪個州郡的長官寫的。
不過這同高寶德沒有半個銅板的關系。
她一入殿,高洋就察覺到了。
“問阿耶躬安,阿耶未央無極。”
“躬安、躬安。”
高洋果然就是隨意翻看的奏疏,看的既快又不認真,聞聲后就將它拋在了一旁。
開始嘲笑高寶德起來。
“就知道你今日要來,說罷,有何請求。”
高洋毫不客氣,倒擺譜一副天子模樣,問道高寶德。
高寶德佯作委屈,幽怨地看了一眼高洋。
“阿耶明明知道寶兒所求。”高寶德低聲討好。
往日里,都是高洋同高寶德低聲下氣,如今倒是翻了過來。
高洋大笑:“原以為能使出君父之威,能震懾住吾的寶兒。”
“但沒想到,吾的寶兒這般聰穎。”
高寶德微嗔。
“自鄴郊歸,吾就知道,吾的嬌嬌女,吾已然是拉不住了。”高洋從御座上起身,下了陛階,來到高寶德身畔。
高洋很少在高寶德面前,露出這般復雜的神情。
他在朝中掖庭都是以性情暴虐著稱,只有在高寶德面前,才是這般的慈父作態。
“寶兒想隨宇文邕去長安,那便去。”高洋道出高寶德心中所想。
畢竟是一代君王,高寶德那點小心思,還瞞不住他高洋。
“還是舍不得聽寶兒的苦聲哀求。”高洋微嘆了一口氣。
“阿耶……”高寶德淚目。
“哭什么,吾的寶兒,自是鬼靈精怪,哪能這般落眼淚。待一個人去了長安,可別這樣掉金珠子。”
高洋撫摸她的頭發,靜默幾息,又補充道:“他是潛底之龍魚,并非阿耶手中的棋子、玩物。”
聽到這話,高寶德微愣。
阿耶放宇文邕歸國,不就是想讓宇文邕攪亂長安的渾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