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上面的那幾位……
獨孤伽羅曾在書房中聽到,獨孤信隱晦地提及皇室。
如今,宇文氏可早就想找,曾經跟隨宇文泰打天下的柱國大將軍們的錯處了。
而獨孤伽羅的阿耶,獨孤信,最近也一直低著頭做人。
虧他性子就是如此,君不見像趙貴那樣張揚狂妄的,早就被宇文護給砍了。
由是,獨孤伽羅聽楊堅突然口出狂言,這狂妄的語氣雖然是針對劉徹的,看似和宇文氏無關聯。
可是……
也不想想,劉徹是何人?宇文氏如今又占據何位置?
楊堅見獨孤伽羅滿臉急色,也歇了調笑她的意思,便示意獨孤伽羅,讓她聽他說完。
“不提漢孝武了、不提漢孝武了,”楊堅搖頭,“堅只是想向夫人許一諾言。”
“?!”
……
“堅娶婦伽羅,誓無異生之子,決不移情他人,此生,唯伽羅一妻而已矣。”
……
楊堅很少鏗鏘有力地說出這般長的話。
獨孤伽羅一字一句地聽著,心下很是震撼觸動。
恍惚見,已然淚流滿面。
“楊郎……”
“伽羅……”
“楊郎不負伽羅,伽羅必將學銜環雀,結草銜環,崎嶇報恩。”
言落,獨孤伽羅還是起身,朝楊堅行了一禮。
這次楊堅沒有制止,只待獨孤伽羅行禮罷,才一手托住她,將她順勢往榻上一帶。
“夫人……春宵雖美,可卻短暫,不如我們……”
楊堅話止于此,就一把拽落自己身上披著的錦衣。
“楊郎……妾先侍奉您沐浴更衣……”
獨孤伽羅巾幗不讓須眉,第一次見她露出這般小女子作態,倒也稀奇。
“善!”
……
其實。
匈奴、鮮卑等諸胡,自古有母系遺風,舊俗“婦持門戶”,婦人的地位比較高。
婦人勢強,這已經逐漸成了北地之風俗,不論是長安這邊,還是鄴城那邊,亦是如此。
北朝諸胡,尤其是貴族之家,不少人家里,專由婦人主持門戶。
訴訟爭曲直,請托工逢迎,輿車滿街走。
就是說,送禮至官府,在外打官司,在家理珠財,代兒子求官,替丈夫叫屈,婦人行走街頭,辦這辦那,都不在話下。
北朝的官僚貴族,也有不少不納妾的。
尤其是,當妻室是鮮卑貴女之時,再加之,妻家勢壯于己。
那沒有辦法……
獨孤氏雖然略強盛于楊氏,可楊堅洞房花燭對著獨孤伽羅的這番許諾之言,卻非僅僅是因為獨孤氏的權勢。
大概率,還是楊堅他自己心中不怎么關注人倫之事。
他胸中有的是溝壑,心中懷的是天下。
……
十四歲的獨孤伽羅,在新婚花燭之夜,聽十七歲的夫君楊堅,發下的重誓“誓無異生之子”。
意思就是,他楊堅不能和別人有孩子,終身只能有她獨孤伽羅一個妻子。
二人天地之事行罷,獨孤伽羅躺在楊堅懷中,側臉望著闔目的楊堅,心中想著的卻是,既然楊郎已許重誓,“誓無異生之子”,那自己可得加把勁多生幾個……
方能不愧對楊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