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國公府上,因獨孤信之死,盡是一片沉悶死氣。
而此時的宮閣,天后殿室之中,也是焦灼急切之象。
“來人,快來人,再去準備些白布和熱湯來!”
殿外有嬤嬤,正沉聲向周邊略顯慌亂的宮婢們吩咐道。
殿內。
獨孤氏正癱坐榻上。
準備生產。
其實,準備已有半日之久了。
但早些時候,再獨孤氏剛受驚腹痛之時,醫匠和藥官本是沒想著今日獨孤氏就要生產的。
晨時,醫官為天后獨孤氏制配的保胎和延產的藥物,想讓獨孤氏再晚些時候,再讓胎兒下行不遲。
這是因為,如今獨孤氏腹中的皇胎,僅七月余。
雖說民間坊中有言,七活八不活。
但皇室天家是何等的貴庶,焉能賭這一把?
所以醫匠和藥官,都在盡力地嘗試穩住獨孤氏腹內的皇胎。
未滿九月之時,胎兒能多在母體之中一日,就能多吸收些母體的養分,就能多一絲存活的希望。
可惜……
獨孤氏的悲憤哀慟的情緒,可能真的影響到腹中血脈相連的孩兒了。
她自己心中痛楚萬分,也連帶著腹中的孩子,急切地想要掙破母腹而出。
醫官眉頭緊蹙,仿佛在想接下來的種種困難。
最后化作一聲嘆息。
罷了,如今天后的狀況,也只能強行催產了。
不能在等了。
腹中濁水已破,若是再猶豫一刻,倒最后只怕會是一尸兩命。
所以,才有了如今,天后殿中的一片焦灼忙亂之象。
……
獨孤氏在榻前,以手虛扶肚腹,扶著笨重的腰側,絲毫不敢動彈。
她徒勞地揚起脖頸,整個身體繃得緊緊的。
很疼啊……
她其實早已經不是十三四歲的年幼小娘子了。
如果說十三四歲的小娘子盆骨未開,生子困難,可于她來說,骨骼倒是不成問題。
只是……
獨孤氏內心悲憤哀慟,她真的很疼啊……
心中在絞痛,因她阿耶獨孤信之死。
腹中更是疼痛難忍。
“天后,聽老奴一言,現在,把腿弓起來,然后,再緩緩張開。”
一側的接生婆婆們,是宮中早就為天后獨孤氏備下的。
備著就是用作為她接生。
可誰能想到,如今天后只堪堪懷胎七月,就已露下墜之相。
她們這些接生嬤嬤,其實現在也擔驚受怕得很。
雖說天后并非十三四歲的小娘子,可她這也是初胎。
風險猶是很大。
早間之時,醫官和藥官,還替獨孤氏調配了延產和保胎的藥物。
她都喝了。
因而如今再產子,會受些阻力,格外困難。
不論接生嬤嬤們如何擔憂緊張,獨孤氏自己,眼前已經開始一陣陣地冒金星。疼起來,連喊都喊不出來。
“殿下,臀部用力!跟著奴婢,用力!用力!”
臀部用力,可以使之收縮變快,方便胎兒的滑落和出生。
旁邊另有兩個嬤嬤,則依次拿熱湯沾濕過的錦布,給獨孤氏擦拭全身。
熱湯擦身,能助力產口張開。
殿中的一群人,正和獨孤氏腹中的胎兒較著勁。
遠在文安殿的宇文毓聽聞獨孤氏生子,連忙放下手上的文書,闊步朝天后的宮室而來。
他本來受制于宇文護,也沒有太多的朝政文書需要審閱。
來的也及時。
只是不能進去,進去不吉。
宇文毓就坐在正殿,焦灼地等候內室正產子的獨孤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