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厭勒馬救孩提之事,高寶德還記得。
她感慨道:“早年街坊之間見恩公勒馬道前,救下那個懵懂的孩童,我還頗為感慨。心想是誰家的孩兒,能得恩公相救,這般幸運可真是羨煞我也。”
“世事多變,卻不料如今我竟也得了恩公相救。”
朱厭連忙擺擺手,搖搖頭說道:“您可不要稱我為恩公了……當不得一句恩公。”
雖然看不太清,可高寶德差不多能猜個大概,朱厭現在的表情,估計是既驚恐又羞澀的。
倒是有趣。
“那就不叫恩公,”高寶德隨即更正,“之后就喚恩公為朱公。”
朱厭愣了一下,而后又不好意思地說道:“你叫我朱公,聽著倒像是主公……這可真是……”
“無妨!”高寶德哂笑搖頭。
她不和祖珽等人一樣,稱呼宇文邕為主公,而是從始至終,都喚他阿邕。
朱公這種稱呼方法,倒也不會引得歧義。高寶德心寬地想著。
……
說了不少的話,還都是站在風口。
高寶德背后有傷,很疼的。
她仍強忍耐著和朱厭談了這么久,這時候已經感覺到些許的不適。
感覺自己就快要站不住了。
于是,高寶德絕不逞能,她草草結束了談話,想要回尚藥局歇息一番。
待回去后,再從藥倉里面,取些草藥來敷。
藍尾草,加上車前草和金錢草,可以清熱消炎化淤血。
這些藥草比較常見,想來藥倉里也好找。
半夜之時,找這幾個藥草應該不麻煩。
想著想著,高寶德出言與朱厭告別:“朱公如今殺了高演,之后必然會受到朝廷的搜尋和追殺。”
“您最近,還是早日離開鄴都,甚至是附近的州郡都不要久留為妥。”
可不能說什么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常山王被人在禁中所殺,不管是被殺的高演,還是他被誅殺的地方,一旦明日被人察覺,都是驚天動地、攝人心魂的大事。
高寶德想著,明日一早,一定得先去安撫高洋為妙。
聽到自己的禁中之地進了反賊,不管是殺自己還是自己的弟弟,對高洋來說,都是挑釁。
赤果果的挑釁。
這波兒,是蹲在高洋頭頂屙屎。
高洋不氣那就出了鬼了。
高寶德想到此,神色就略顯凝重。
高洋身子不好,哪里是能再生悶氣之時?
一個氣血上涌,他就玩完了。
甚至是可以直接下去找高演了。
黃泉路上,兩兄弟一起走。
若高演迷途知反,死后不再盯著高洋所擁有之物,二人黃泉路上同行,高洋倒也不孤獨。
……
高寶德大不敬地想著。
“確實如此……”朱厭點點頭。
他倒也沒偉大到想要給高演殉葬。
所以當然得逃。
如今他父母和兄長盡皆亡故,只他孤身一人,無妻無子,倒也好說。
俄頃,朱厭微哂,對高寶德言道:“若是實在無處可去,厭就去周國,去長安,投奔魯公。”
宇文邕入朝,得封魯國公,參贊政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