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公宇文邕的門庭若市,這是長安城中貴庶們心照不宣之事。
當然并不是說宇文邕就是如何的張揚顯擺,但他家車水馬龍,來往拜訪之人確實不少。
至少和宇文邕的諸多弟弟們相比,宇文邕府門之前更是熱鬧。
不論是現任益州總管兼益、寧、巴、瀘等二十四州諸軍事及益州刺史,晉封齊國公,食邑一萬戶的宇文憲,還是宇文直、宇文招等宗室之人,都比不上如今出入低調的宇文邕。
確實如此。
能在朝中混有一席之地的老大人們都不傻,自然能夠看出來宇文護和宇文毓已然是決裂之態。
國不可一日無君,朝中不可一日無主。
不管是誰看,如今顯然是宇文護更勝一籌。
在對朝政的把控之上,若說宇文毓僅僅只是一個吉祥物的話,那宇文護就更像是一個真正的幕后天子。
當然,宇文護廢立了多少代天王、天子,他都不會輕易自己取而代之的。
因為隨著宇文氏的大周愈來愈穩定,其實對于宇文護的壓制也越來越強烈。
尤其是朝中輿論。
各方面的壓力迫使宇文護只能繼續行廢立之事,而非宇文毓禪讓自己之事。
他現在的威望,掌權可以,但還遠遠還不夠登基稱帝。
畢竟,如今宇文泰的威壓尚存。
或者說是正是因為宇文泰的這番震懾,才有了如今的大周國。
如今大爭之世,宇文護若是此時行篡位禪讓之舉,只會盡失民心,而后失去天下逐鹿的機會。
周國,就要淪為齊國的亡國。
之后的關中之地,都要歸為齊國所有了。
宇文護雖然野心勃勃,但他如今還算是拎得清。
他可以行廢立之舉。
是因為如今的天子,不想宇文泰那般盡得民心。
他廢立誰,都無關緊要。
只要權柄仍舊是在自己手上,宇文護廢掉一個宇文毓,就廢掉了。
只會讓宇文毓親近的臣子感到心寒和怨懟,但對于大局,沒有什么嚴重的影響。
反正廢掉宇文毓,還有宇文邕、宇文憲等等很多人在后面排隊呢。
一個不聽話,就換一個。
下一個仍舊不聽話,那就再換一個也沒有關系。
曾經他廢殺了宇文覺,而立宇文毓。
那如今,宇文護走在禁中鋪陳的石路上,感覺自己走的已經很遠了。
遠到回頭,已經看不太見文安殿了。
文安殿高聳不假,但在曲折回旋的禁中行走,也很容易迷失了方向。
當然并非是迷路。
他宇文護也經常自己一個人在禁中隨便走走。
宇文護喜歡一個人默默地邊走邊想。
在走路的過程之中,思索心中之事,以權衡利弊。
他今天走得時間很長,走的也很遠。
“下一個……應該會乖吧……”
宇文護其實也不太確定,宇文邕何許人也。
這么多年,宇文邕深居簡出,瞧著倒是簡單的很。
不管是在同州還是在長安,他都沒有什么攬權攬政的心思。
但宇文護潛意識里還是謹慎了一下。
一般都說,會咬人的狗不交。
宇文邕表面雖然順從和善,但宇文護其實有些時候,也會有些納悶。
他宇文邕,當真就沒有什么野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