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忘歸感覺有一股子氣郁結在胸口,直接放下碗筷,對著溫若棠冷聲道:“不吃了。”
溫亦涵正和左溶溶說著山上的野猴子,比比劃劃好不熱鬧,根本沒注意到旁邊的兄弟已經寒了一張臉。
溫若棠想著自己到底是主人家,還是好脾氣地問了問:“怎么就不吃了?是不是不合胃口?要不要我給你盛一碗野菌湯去?”
“不必。”
“這里是不比城中,但嘗一嘗山野風味,也別有意趣啊,再說了,現在吃不飽,再晚點可是要餓的。”溫若棠拿起筷子給他布菜,“你就著這道炒雞蛋吃吃看,很下飯的。”
季忘歸總算又拿起了筷子,可是眼見著溫若棠舒了口氣,偏忍不住,又加了句,“怎么,與我說話很提心吊膽?”
溫若棠理所應當地道:“因為我是主人,你是客人,客人吃不好飯,主人家心里多多少少會有些愧疚,你要說這是提心吊膽,也沒錯。”
季忘歸有些懊惱。
明明字字句句都是想要她同自己親近點,但怎么說著說著,她反而越離越遠了?
他把溫若棠布的菜三口兩口地吃了下去,又把碗遞給溫若棠,“野菌湯。”
溫若棠便笑起來,“這才乖么。”
乖?季忘歸覺得除了長輩父母,并無人敢這般把他當孩子一樣哄著。
可看著溫若棠并沒有假手他人,而是親自起身去廚房給他盛湯,臉上還掛著明晃晃的笑容,季忘歸覺得,得了,乖就乖吧。
一時飯畢,左溶溶說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沒有束縛,不愿就去洗漱睡覺,想要散一散步。
溫亦涵不放心,“這里不像城中,處處點燈,黑燈瞎火磕了碰了或碰到猛獸了怎么辦?還是讓忘歸陪著你。不過你們一定要記著,不可走出莊子。”
“記下了,我和哥就在莊子里走走。”
吩咐好仆人把莊子里的風燈都點亮,溫亦涵才帶著溫若棠一同審問劉屹。
一頓飽飯之后,劉屹只想好好地活下去,早就把之前那個倨傲的自己拋到九霄云外,看到溫亦涵溫若棠坐定,他先跪為敬,同時道:“賬簿上的那些問題,小人心里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公子問什么,小人就答什么。”
溫亦涵道:“你先老實告訴我們,你在莊子里,是否有作威作福?有沒有強搶民女等齷齪事?”
“作威作福是有的,不然也不會在公子姑娘來了后一時改不過來,但強搶民女這種喪盡天良的事,小人真沒有。”
“克扣他人錢財,壓榨他人血汗呢?”
“克扣……是有點……”劉屹慌忙解釋,“但小人也不是沒有腦子的蠢人,不至于把那些農戶逼死,他們在玄虎莊拿的錢,可不比在別處拿的少,所以公子和姑娘過來后也看到了,莊子大體上還是有序的。”
溫亦涵輕哼一聲,“你們在莊子里做管事的,雁過都要拔毛。”
劉屹賠著笑,“公子說笑了,大雁飛在天上,小人又不會射箭,哪里拔得到它的毛。”
“閉嘴。”溫亦涵怒斥,“我是在和你說笑嗎?我知道你們很懂什么叫層層盤剝,但平心而論,將軍府從來不曾虧待過你們,倒是那些貧苦百姓,掙的每一個銅板都是靠血汗換來,你憑什么克扣他們的辛苦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