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儀想問,又不敢打攪。
大夫把完左手把右手,最后捋著胡子想了想,才說:“把他扶起來。”
奔流趕緊把陸清徽扶了起來,郎中把袖子挽起,伸出手去,細細地摸了摸陸清徽的頭,好一會兒才舒出一口氣。
“好了,放他躺下吧,小心些,別再磕著了。”
秦月儀趕緊問:“究竟是怎么回事?是病了么?”
大夫問:“你們是他的家人?”
秦月儀張口卻不知道該怎么說:“我……”
溫若棠接上話,“我們是他妹妹。”
大夫點點頭,“既是親人,以后定要多勸著些,不能再這么喝下去了,他這樣的情形,應該是昨日喝多了酒,又絆倒了哪里,跌了一跤,正好撞到了頭上,現在長睡不醒,多半是還處在昏迷的狀態。”
秦月儀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那怎么辦?”
“《內經》有言,頭者,精明之府,頭傾視深,精神將奪矣。傷到了頭,就看他的造化了,可能過一陣子就能清醒,可能就此……”
“不,不要說了!”秦月儀搶上一步,“你用心救治,我們有銀子,要多少都有,只要能把他救活過來。”
大夫嘆氣,“這也不是銀子不銀子的問題……老夫先給他開兩副藥,一副外敷,一副內服,他這個模樣怕是很難灌進去,只能說盡人事聽天命罷。”
他提筆寫了兩張藥方,溫若棠接過來看了看,不過是些活血化瘀的藥材,微微嘆氣,吩咐道:“奔流,你跟著大夫去前面抓藥,再借個藥罐子熬上,這腦袋上的毛病耽誤不得。”
奔流應聲,奔忙起來。
秦月儀流著淚,怔怔地坐在了一旁的圓凳上。
溫若棠對她道:“我會安排人通知她母親過來,你就別在這里呆著了,趕快回家去吧。”
“我知道我呆在這里不合適。”秦月儀死死地握著手里的帕子,那還是溫若棠給她的,“但我就想多看他幾眼,以后就沒有機會了。”
“還不一定會死呢……”
“我當然不會咒他死,我希望他長命百歲,但是……我可能要嫁人了。”
溫若棠愣了一會兒,問:“嫁去誰家?”
“天家。”
“……三皇子?”
“嗯,不是正妃就是側妃,圣上已經向我爹爹露出來些許意思了。”
“明旨還未下,不必如此心灰意冷。”
“就算最終沒有嫁成,我家也不可能同意和陸家結親。”
她接話的速度很快,顯然這些話已經在心里想了很久很久,到現在好不容易逮著個人,終于能一吐而快。
溫若棠道:“陸清徽本就不是良配,剛才聽你說,他家的情況是那個樣子,他只會用余下來的半生治愈幼時所受的傷,又怎么會有能力去好好地愛護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