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雪急了,“疼不疼?這要是讓夫人知道了,又要心疼,還要斥責奴婢沒服侍好姑娘。”
溫若棠笑道:“這有什么疼的,來,你和我們一起來。”
丹雪看著那毽子在半空中上下飛舞,帶來一陣又一陣歡聲笑語,最終咬了咬牙,一拎裙子,“我也來!”
夕陽斜照,把眾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溫府外的巷子里,還是頭一回這般熱鬧,孩子們都踢出了花樣來,溫若棠把一天的疲憊都拋之腦后,眼里只有那一撮撮陽光下顫抖的斑斕的羽毛。
夜幕一點點吞噬著整個京城,在裊裊的炊煙中,不少孩子慢慢地被叫回家,秋日的風打著轉兒,把泛黃的葉子卷起來,催著它們落滿整個京城。
越國公府里亦是如此,仆人們默不作聲地掃著地上的落葉,動作輕巧,生怕聲音太大,招來老夫人的責罵。
因小公爺沒和家里商量,直接入宮向圣上懇求,眼下去棋陽縣已成定局的事,老夫人的心情很不好,這會兒還板著個臉。
“你這是翅膀硬了,越國公府容不下你,從今往后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是不會再管你了。”
左溶溶一臉著急,小聲勸道:“哥哥畢竟是男兒,都說好男兒志在四方,想要出去闖一闖看一看,也是正常的,您就別和他置氣了。”
“溶丫頭,你不必為他求情,咱們大錦本就遠比他們烏月民風開放,平日里你們想出去走走看看,哪怕你一個姑娘家連帷帽都不戴,我也從不攔著你們,但上戰場是怎樣大的事?”老夫人的拐杖往地上重重一頓,問季忘歸,“你爹身體為什么這樣差,你不知道嗎?”
季忘歸肅然回答:“孫兒知道,是因為當年在西御關外遭羌國所派重兵埋伏,傷到腰間,又因大戰在即只能硬抗,沒有及時醫治,所以之后多走多站都會痛苦難當,大部分時間都只能坐著或躺著。”
“原來你還知道,我還當你已經全忘了!”老夫人捂著心口道,“這么多年,提到這件事,我就覺得痛苦難當,無數次想,若這傷是在我身上該有多好……可你現在,竟然還要再來一次。”
季忘歸低著頭道:“孫兒會保護好自己,師父也會照顧好孫兒的。”
“你那個師父……他或許是不差,但戰場是什么地方,打起來誰還顧得上誰?溫景煥自己都未必能保住自己,還保你?”老夫人越說越氣,“我看你們就是想將我氣死,氣死我后,你們隨便怎么折騰!”
左溶溶手足無措,這么大的火氣,她說到底也是個外人,根本沒法像親孫女那樣撒嬌地去勸。
好在就在此時,外面的小廝垂著頭進來,低聲說:“老夫人,國公爺到了。”
老夫人皺眉,“他來做甚?給自己的不孝子說情么?”
話音方落,越國公季沉波已經緩步進來,他只穿了一件單衣,面色蒼白,頭發散落著,眉毛微微向下耷拉著,目光中隱隱有著郁氣,相比較季忘歸的孱弱,季沉波身上帶著些許長處高位的氣勢,卻顯得十分沒有生氣。
季沉波施禮,“兒子見過母親。”
老夫人的眉頭已經形成了一個“川”字,微微蹙起,便頗有威嚴,“秋風已起,還穿這么少出門,著實不知珍重。”
季沉波道:“母親放心,并不冷,出來走走也是為了透氣,捂得多了倒難受。”
老夫人卻抬了抬手,“拿件披風來,給他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