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溫若棠驟然提高聲音,打斷了楚嫣的話。
她已經開始了。
楚端趕緊提起筆來,快速地在紙上記著。
而其他人都凝神傾聽。
溫若棠慢慢踱步,目光清明。
“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楚端寫下最后一個字后,滿眼都是贊賞,“好一首五絕,清冷至極,未帶絲毫煙火氣。”
溫若棠笑了笑,向徐蘭語走了一步,不顧她蒼白的一張臉,再度開口,“新年都未有芳華,二月初驚見草芽……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
“好!”人群里爆發出一聲喝彩,顯然是覺得太過精彩,著實忍不住內心的激動。
“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啊……溫姑娘出口成章,誰還敢說這不是才女?”
“你別講話,她似乎……似乎還有!”
溫若棠確實還有,她已經走到了徐蘭語面前,兩個人就這樣對視著。
一個坐著,一個站著,站著的那個居高臨下,周身的氣勢已經超過了身份的桎梏,徐蘭語只能硬著頭皮看著她,不肯露一點怯。
“月黑雁飛高……單于夜遁逃。”溫若棠一字一頓,“欲將輕騎逐,大雪……滿弓刀!”
簡短精煉的詩,卻每個字都頗有力量,將徐蘭語震住,不過她使勁讓臉上慢慢地綻出微笑,表示自己仍維持著體面。
楚嫣在一旁結結巴巴地說:“單于……單于是什么……這種聽都沒聽說過的詞兒,也能拿來用嗎……”
“我曾讀過閑書,說歷史更迭上,有一極小的國家,他們的首領便被稱為‘單于’。這樣解釋,楚姑娘明白了嗎?”溫若棠冷冷地道。
一陣小小議論聲之后,有人道:“仿佛我也在哪看到過……‘單于’這個說法是有的……溫姑娘當真是博覽群書……博古通今……”
“看來溫姑娘的學識遠超我們的想象,何必還非要她聯詩呢?有這樣的幾首好詩,已經能名傳千古了。”
“不說這個不說這個,待會兒席罷,我要找楚兄要詩來,抄回去反復誦讀。”
“要是我有這樣的才華,我還考什么科舉,這一生寫詩喝酒,不知是怎樣的愜意。”
“可惜你沒有這種才華,有這種才華的是溫姑娘……”
……
討論之聲越盛,徐蘭語心中越難過,她幾乎已經繃不住了,而溫若棠收斂了氣勢,淡淡一笑,回身走了。
徐蘭語就像是一只被抽掉骨的魚,渾身沒有半分力氣。
那些溢美之詞,溫若棠就像沒有聽到一般,只是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繼續和左溶溶眉開眼笑,吃吃喝喝。
徐蘭語總覺得,這一場比拼,只有她在暗暗較勁,溫若棠一直不在乎。
現在沒有人想要聯詩了,都在說溫若棠剛才念的那幾句詩詞,楚老夫人也很高興,畢竟這些詩作都是從她楚家的宴席上流傳出去的,這樣也能顯出楚家的風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