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若棠不答話了。
她心里當然有數。
人家穿越都帶著金手指,動不動就能開個空間,或者身份卓然,偏偏她就是一個普通人,甚至連這個世界里本來就存在的武功,她也不如別人。
而將軍府的名頭,是她最大的光環,至少能讓很多人不敢尋麻煩。
季老夫人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明鏡似的,便繼續往下說:“一面覺得有錢真好,一面又想置身權力外不沾染分毫,一個聰明人,該有這樣的想法么?”
溫若棠懇切道:“聽老夫人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確實該重新想一想,之前對自己的規劃,是不是哪里出現了偏差。”
“且想著吧,我再問你。”老夫人握著拐杖,身形板正,“將來不論你嫁去誰家,不論你的夫君處于什么身份,你是要扶持他往權力的中心走,還是想讓他遠離,你想好了么?”
溫若棠自以為活了兩輩子,已經算很通透了,沒想到季老夫人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幾乎問得她啞口無言,好一會兒才說:“我還沒嫁人,所以根本沒想過這個問題,但是我現在也開始猶豫了,我一直想保住的家人,似乎不能僅僅只是靠做生意保住,我想要的生活,也不僅僅是多賺幾個錢就能實現。”
“做生意當然沒有那么容易,難不成隨隨便便來個人,開個鋪子,賣幾樣好吃的東西,就能長久地在京城立足了?”季老夫人似笑非笑,“小丫頭,雜書不能多看,如果真如那些書生所寫,成功這般容易,那些書生怎么到現在還沒成功?!”
溫若棠抿了抿唇,打心眼里認可老夫人的說法。
她們就這樣彼此看著,有點像對峙,也有點像用眼神交流。
左溶溶不知道她們是什么意思,生怕溫若棠待會兒迎來的是狂風驟雨,只能鼓起勇氣打圓場,“其實若棠姐已經很不容易了,都說沒有哪個女子像她這般會做生意,您也要給她一些時間和機會,才能學會更多呀。”
季老夫人道:“她要的不是‘不錯’,她要的是‘臻至’。”
溫若棠面目嚴肅,她沒想到,能懂自己的人,竟然是面前這位白發蒼蒼的老人。
“我確實想做到最好,但現在看來,想做到最好,權與錢,缺一不可。”
季老夫人道:“所以你之后如何打算?”
“我還是不知道。”溫若棠實話實說,“我一直沒有考慮過要通過婚嫁來掌握權力,如果大錦能開女子科舉,我絕對會全力以赴,為自己爭取到一席之地,可是您也清楚,大錦不會開女子科舉,而婚嫁那條路,我覺得還是太縹緲了些,如果兩個人在一處,成日計較的是這些東西,我覺得很難長久。”
季老夫人道:“你什么都想順著心意活,最終只會什么都沒有,既要行商,就不能不和達官顯貴們往來;既要權勢,就不能嫁個一無是處、只能討你喜歡的夫君。”
左溶溶低聲道:“老夫人,生活也太難了……您現在說給我們聽,我們會害怕的呀。”
溫若棠搖搖頭,深深地福身下去,“多謝老夫人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