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徽看了她一眼,平靜地續道:“是因為我爹有了外室,還生了個兒子。”
陸夫人宛若被抽去了一口氣,下一口氣半天也上不來,只能喪著一張臉,緩緩地坐在了地上,哀嚎出一句話,“你這是在戳我這個做娘的心……”
溫若棠驚訝地睜大了眼,陸敏成這男人看著個頭不高,嘴上兩撇小胡子,不知是不是長期抽水煙的緣故,牙齒黃得讓人心驚,舉手投足時還帶些猥瑣……竟然能做出這樣的事,那外室也當真是不挑啊!
“停妻再娶……咱們大錦應該有這樣的罪名吧?納妾可以,這種瞞著妻子在外面養外室的,應該也于禮法不容。”遲疑了一下,溫若棠忍不住出了個主意。
陸清徽道:“是,停妻再娶有罪,但誰去告發?”
溫若棠被問住了。
陸夫人還指著陸敏成手頭的那點子俸祿過下半輩子,陸清徽也沒有考出功名,甚至連養活自己的本事都沒有,又怎么會“大義滅親”?
“鄰居……”
“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真要有人去告了,我母親恐要恨死那人,從此雞飛狗跳,不得安生。”
陸家的家務事,溫若棠也不好多說,更何況她知道這里頭連著骨血至親,怎么都不可能快刀斬亂麻,只能道:“好吧,你和你父親再說說,到底是一家子,又這個年紀了,總是要尋一條對大家都好的路……”
陸清徽點點頭,主動問:“不知三姑娘來此是有什么話要與我說?”
溫若棠這才反應過來,壓低了聲音,道:“其實我是受人之托,中秋之夜的姑娘,陸公子還記得吧?”
“自然……記得。”陸清徽也放低了聲音。
“她要我同你說,什么都沒有命重要,就是再想考取功名,也不能損害自己的身體。”溫若棠細細打量了他一下,確實,面色憔悴,臉色蒼白,和之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完全不能同日而語,“就你這樣的精神氣兒,到時候進了考場,連考三日,能撐得住嗎?”
陸清徽苦笑道:“不然我還能做什么?長到這個歲數,文不成武不就。”
“這個歲數?你才多大,就說‘這個歲數’?”溫若棠正色,“我曾經見過一句話,‘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馬’,沒有到最后一刻,你怎么就能認定自己文不成武不就?”
陸清徽喃喃,“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馬……又是一句極好的話,溫若棠,你什么時候讀了那么多書?之前人家說京中最近流傳的那些好詩是你寫的,我還不信……現在看來,你遠比我厲害。”
溫若棠順著話就往下說,“你瞧,我讀了這么多書,也從來沒有傷過自己的身體,有時候伏案書寫久了,我還會帶著丹雪她們一起打打拳……因為我和那位姑娘的看法一樣,身體是本錢,如果沒有命,那所學的所看的所求的,都沒有任何意義。”
陸清徽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溫姑娘若是說完了,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