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朝又持續了很久,果然有不少文官上了奏折,參溫景煥此次作戰,剛愎自用,故意廣施恩德,收買人心,其心可誅。
溫景煥少不得要反駁,但是他又不如那些文官出口成章,引經據典,只能反復地說,自己所做,不過是為了大錦江山,為了圣上仁德愛民的名聲。
為數不多的武將都站在溫景煥那邊,怒目圓瞪,說出話來震天響。
兩邊各執一詞,誰也不讓步,在大殿里吵翻了天。
而圣上就端坐在龍椅之上,靜靜地看著大臣們就差擼起袖子對對方吐口水,連旁邊的王太監都覺得自己腦瓜子嗡嗡作響,他也泰然自若,最后才悠悠來了一句,“今天的事,容后再議,各位愛卿各持己見,都再寫了奏折呈上來。”
“這,圣上……”
王太監上前一步,大呼“退朝”。
圣上起身而去,無人敢再多說什么,但是等圣上走了后,大臣們一邊往外退,一邊繼續剛才的口角。
看起來,誰也沒有贏,但是對于溫景煥來說,這已經是極大的不公平,那些武將如今多以他馬首是瞻,哪里忍得下這口氣,袖子都挽了起來,似乎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宮里的人聽了圣上的命令,對于這些大臣們的事一概不管,最后還是幾位尚書大人看不過去,來回勸著,漸漸把人疏散開來。
溫景煥知道如果打起來,反而對自己不利,見此情形也就作罷,一徑往宮外走。
可偏偏有人要追上來,一臉得意之色地指指點點,“溫將軍以后還是得注意著些,這帶兵在外,一言一行都要請示圣上,你說說,鬧到如今的份上,跟著溫將軍的下屬們都能拿到獎賞,唯獨溫將軍不能,著實是失了臉面啊。”
溫景煥光聽聲音,就知道是皇后的父親趙伯新,有一小股文官以他為首,成日參這個,罵那個,溫景煥都懶得與他多說,淡淡道:“趙大人是剛才還沒吵夠,非得打上一場不可么?”
趙伯新攤著手道:“我多少還算你的長輩,不過是多提醒你一句,這以后啊,還是要先把圣上放在第一位,百姓什么的……都造了反,還能叫百姓嗎?”
“趙大人又沒有去前線,也沒見過有多少匪寇是手無寸鐵的婦孺老人,怎能妄下定論說他們不是百姓?”
趙伯新擺了擺手,“造反嘛……景煥不會覺得造反是個小事吧?誒,我和你說話呢……”
溫景煥已經大步走了。
“太過傲氣了,這般鋒芒畢露,怪不得家里養出的孩子也是如此……”趙伯新看起來甚是遺憾地和旁邊其他大臣感慨,“溫將軍將來啊,還不知道會走到什么樣的地步,令人憂心噢……”
溫景煥不知身后的人怎么議論,他也不在意,只不過很清楚他們在故意引出自己話里的漏洞,所以不愿多言,結果剛出了宮門,就看到季忘歸等在那里,一臉肅然。
這孩子從前就不愛笑,后來和溫若棠在一處拌嘴時偶爾還會有些情緒爬上面龐,當下又是一身清冷,長身玉立,見到溫景煥后,他深深地做了長揖,沉聲道:“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