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反諷,說朕應該不知道如何面對你吧?”圣上看著還有氣,但被那么一打岔,似乎冷靜了些許,到底拍了拍身邊的蒲墩,沉聲道,“你坐過來,朕好好問問你。”
季忘歸又施一禮,坐到了圣上身邊。
兩人并肩盤膝而坐,大約是超過一架疏散了周身的憤慨,倒顯得氣氛好了許多。
圣上想了想,問:“你想要娶溫若棠,你爹娘可都知道了?”
“不知道。”季忘歸回答,“只有祖母知道。”
“怪不得那次楚家設宴,你祖母盯著溫若棠,要她作詩……”圣上的臉上忽然萌生出一點調侃的笑意,“那溫若棠作的詩,你看過了嗎?”
“看過了。您不是不知道溫將軍有多喜愛他的兒女,溫夫人把阿棠的詩寄過來后來,溫將軍恨不得交給三軍傳閱。”
“這個溫景煥……朕是不明白,分明也是鐵錚錚的漢子,怎么能那么耽于情義。”
季忘歸逮著機會,立刻接道:“耽于情義是好事啊,家人就是軟肋,圣上也沒必要擔憂溫將軍在軍中威望過高而一味打壓,只要他的家人一日在大錦,他就會對大錦忠心耿耿。”
“別說這些了。”圣上嫌棄地瞅他一眼,“朕現在算是明白了,你覺得溫景煥就是你未來的岳丈,自然是要幫他多說好話的。”
季忘歸眉眼平和,“我只說實話,不說好話。”
“朕也真是閑得慌,與你講這么多家長里短的閑話。”圣上錘了錘自己的腿,“溫若棠作詩還是不錯的,做生意……不是正途,不談也罷,其實朕也不是說非得讓你人生中留個遺憾,只是真的不再考慮考慮了么?萬一你爹娘不同意怎么辦?”
“圣上放心,我爹的性子您是知道的,尤其是這些年來,愈發不管我,至于我娘……”季忘歸把頭側過去,定定地看著圣上,“我娘得知我要打仗,不過問了是不是我所愿,得知是我有所求,立刻就同意了,她說,只活在這四四方方的國公府里,不去追求自己所想,有什么意思。”
圣上沒有看他,只是小聲道:“四四方方的國公府啊……那朕的禁城,不也是四四方方嗎,有什么意思。”
季忘歸沒有說話。
圣上嘆了口氣,起身道:“好吧,好吧,拿你沒辦法……朕答應你了。”
季忘歸的臉上也沒有雀躍的表情,只是同樣起身,長揖出去,“多謝圣上成全。”
“先別急著謝朕,這件事暫時不可宣布,那丫頭年紀還小,也不急著嫁人,朕還要再看看,要是之后她自己出了什么問題,或與他人定了親,朕也沒辦法。”
季忘歸平靜地道:“再看十年八年,她也仍是我的。”
“你真是……年紀輕輕的,不要把話說得太圓滿,當心老天爺都看不過去,愣生把你們拆開了。”圣上抬手就打在他的背上,“不過要是朕有你這樣的韌性和決心……”
“老天爺要是看不過去,我就逆天而為,圣上,所有事情都有解決的辦法。”季忘歸心中的大石頭終于落地,語氣也輕松了些許,“不知圣上還要看多久?”
“急什么,至少要等烏月使臣走了。”圣上盤算著,“朕在明面上還是要表現出想讓溫若棠和親的意思,最后再想個法子,就說溫若棠實在不合適了,再換個人去和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