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東西要宣揚,自然最好是捧著圣旨和令牌,一路浩浩蕩蕩地送去越國公府,就靠京中百姓傳遞消息的速度,很快便會天下皆知。
季忘歸之前一直沒說話,這會兒道了聲“是”,又說“皇恩深重,臣感念于心”,就慢慢地退了出去。
三皇子愈發惱怒,本來一介白衣,眼下得了世安令,就能稱“臣”了,人家想不到、不敢想的事,在季忘歸身上,似乎從來都不是什么問題。
他一走,圣上便說自己累了,把皇后和三皇子也給打發出去,旁邊的王公公上前來問,要不要多添一把月麟香,圣上擺了擺手,道:“就這樣,若有若無,最是舒心。”
“恕奴才妄言,圣上剛剛不大舒心?老實說,提起世安令,把奴才都嚇了一跳。”
“本來沒想到的,看到皇后和三皇子那么著急,忽然就想與他們開個玩笑,果然朕的話才一出口,他們心里就不是個滋味了。”圣上冷笑一聲,“都說朕偏疼忘歸,怎么,朕偏疼個人也要議論?一個個上躥下跳,就差沒有把重華殿給拆了。”
事涉皇后和皇子,王公公不敢妄議,只小心地道:“圣上想靠在哪里?奴才讓人拿軟墊子過來。”
圣上道:“就在這盤棋旁邊吧。”
王公公勸道:“地上涼,隔著蒲墩還好些,直接躺下有傷龍體……”
“朕以前打仗的時候,就是躺在地上,御西關外的天和京中的天不大一樣,天幕寬廣,星子都要多些……”圣上不搭理他,直接歪在那里,王公公趕緊上前給他身下墊了褥子,然后又聽他繼續說。
“御西關里還有人吹笛,笛聲裊裊,繞梁三日而不絕,現在是再也聽不到了……你說,朕那會兒能吃那么多苦,現在怎么就不行了?”
王公公長著一張可喜的臉,一笑就讓人心里舒坦,此刻聽問,忙笑著回答道:“圣上如今要坐鎮京中,不能四處游歷,身體自然只是適應京中的天氣境況,奴才瞧著,根本不是什么不行,而是天命注定,圣上要坐在龍椅之上呢。”
圣上指了指自己的腿,王公公就趕緊上去輕輕捶著,圣上方繼續往下說:“你這張嘴也是這么多年沒變過,可惜你跟朕的時間還是晚了些,你沒有聽過那笛聲,吹到人心窩子里的笛聲。”
“哎喲,奴才就是個凡人,聽圣上的意思,那笛聲如天籟一般,奴才不敢聽,恐怕聽了也聽不懂。”
“那倒也是,她就是個很難懂的人,她的笛聲更難懂……你沒讀過什么書,聽不懂也極正常。”圣上又錘了錘自己的腿,王公公見狀,趕緊上前來接手,而后又聽他說,“朕也是奇怪,成日在忘歸那里受氣,卻還是愿意見他。”
王公公笑瞇瞇地道:“人人都說小公爺冷若霜雪,奴才卻覺著,小公爺在圣上面前,話又多,又實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