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隱隱帶著怒氣,“我把你養這么大,你竟然說這種話……”
“我說這種話,又有什么不對嗎?”徐蘭語看向她,“如果母親生的是別的孩子,尤其是個男孩,又能入朝為官,又能傳宗接代,不比生我這個女兒好多了么?”
長公主聽了這話,冷然道:“你這話說的的,還有些道理,若是別的孩子,有你這樣的條件,定然不會像你這般不懂事。”
徐蘭語立即接話,“所以母親要不要從徐家的親戚里過繼一個來?我想這樣遠比把一切希望都寄在我身上強。”
長公主都懶得搭理,直接道:“回去后在小佛堂里跪上兩個時辰,好好想想今天這些話,該不該說出口。”
“母親,女兒剛才的提議。”
“等你跪明白了,再來與我說。”
徐蘭語面無表情,緩緩地垂下頭去,“女兒知道了。”
“還有。”長公主甚是理所當然地道,“與季忘歸的往來,你不想也要繼續。”
“不,我不會再去找他了。”徐蘭語果斷地拒絕。
“由不得你。既然擁有了公主府給你帶來的榮耀,就要去做你該做的事……”
“什么是我該做的事?《閨訓》里可沒有說女子該自己給自己尋夫君。”
長公主嗤笑,“你給孤提《閨訓》?這兩年孤可是從未拿這破書制約過你分毫,你想出門就出門,你摘了帷帽孤也沒有說什么,不要臉的事已經做了那么多,還缺那之后的幾件嗎?”
徐蘭語覺得自己幾近瘋狂,幾乎是沉聲怒吼,“我不明白,京中好兒郎那么多,又不只有季忘歸一個,母親為什么定要讓女兒賴著他?!”
“因為拿著世安令的好兒郎,只有季忘歸一個!”長公主的語調也升起來,帶著極有壓迫感的氣勢,沖著徐蘭語而去,“你今日已經多次觸犯我,我念著你從來聽話懂事,只是罰跪,要是再說下去……”
徐蘭語卻如同豁出去的小蠻牛一般,又一次打斷了她,“母親究竟是為了公主府的將來,讓女兒處處做到最好,還是為了自己的面子?母親覺得自己未出嫁前,沒有做到最好,所以現在什么都要我做到最好,就是為了在其他人面前彌補自己曾經失去的面子!”
長公主的手又一次抬了起來,但這一次遲遲沒有落下。
她看到了徐蘭語的目光。
這個在自己面前從來唯唯諾諾的孩子,眼睛里全是怨恨,仿佛從前壓在心底的情緒碰到了一個契機,噴涌而出,著實讓人膽顫心驚。
馬車仍在往前走,似乎正經過一處熱鬧的街道,外面的聲音傳進馬車,松動了本已經凝固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