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離開學校到現在,僅僅過去幾小時,心臟被穿透的痛楚與絕望被她刻進骨髓,所以在她看來,來到這片沙漠,是她與死亡進行的等價交換。
她于世界之大,猶如浮游于天地,她心之所往,無非就是活下去。
大約又走了半小時,直至西山的落日隱約只剩半個輪廓,領隊才示意停下。
一個身形魁梧,面色嚴肅的男人看了看腕表上的時間,又皺眉看向已快沉入西山的太陽,下令安帳扎營。
宋九珍認出他是一隊的領隊,之前第一個下令突擊掩護的隊長。
士兵們檢查完附近的沙地,開始搭建帳篷,大漠的夜晚鮮少有風,帳篷主要是為了防止毒蛇蟲蟻。
宋九珍和幾個女孩聚在一起搭建帳篷,帳篷是朱莉剛剛送過來的,她是這個隊伍里唯一的女兵,因此除了巡邏之外,還負責這群女孩的日常起居問題。
“下午的時候,多謝你啊。”
宋九珍正埋頭系繩,就聽見一個細細弱弱地聲音傳過來,她抬頭看去,是那個曾因為哭泣被朱莉訓斥過的女孩。
她面色蒼白,神色疲倦,可能是才喝過水,聲音雖沙啞,但已不像下午時那樣無法開口說話。
“那時候我一點力氣都沒有,如果不是你把我扶起來,我可能再也爬不起來了。”她有些不好意思,雙手緊握在一起。
“后來我也是看你往回跑,才能反應過來,不然可能就和小麗……”她說著,牙齒咬住嘴唇,眼淚又要出來。
小麗,是那個已經和黃沙葬在一起的女孩。
“等一下!”宋九珍連忙出聲,旁邊的三個女孩也尋聲望過來,她不由想伸手扶額。
“你不用謝我!”她忙把女孩拉過來,低聲道:“我們都是一起的,應該互相幫助。”
那女孩聽到這話,立刻破涕為笑,“小珍你說的對,只要我們互相幫助,就一定可以回家。”
女孩說著甜甜一笑,眼里閃過希冀之色。
宋九珍微松口氣,還挺好哄,真是個小孩子。
隨即一想,她們幾個不都是十幾歲的女孩子?不由也搖頭輕笑。
晚飯時,朱莉給五個女孩每人兩塊壓縮餅干,還有半壺水。這些水分到每人身上不過兩口,喝完之后仍是饑渴難耐。
宋九珍默默看著手里的半瓶水,這是朱莉下午給她的,趕路時她喝了一口,現在還剩下小半瓶。
思索了一會,她把瓶子遞給身邊幾個女孩。
四個女孩面露詫異。
誰都知道沙漠里水有多珍貴,宋九珍身上有朱莉送的水和匕首,她們也都知道,畢竟她們身上的裙子沒有口袋,也沒有背包,東西只能拿在手上。
女孩眼圈紅紅的喝了一小口,小心翼翼地遞給另外三個女孩,令宋九珍沒想到的是,這瓶水送回她手里,里面的水居然還剩下四分之一。
宋九珍沒有說話,心里有些沉重。她剛才一眼看過去,發現不少士兵沒有喝水,只艱難地吞咽著壓縮餅干。
她又朝朱莉的方向看去,朱麗坐在隊伍里,手里沒有水。
她拿著瓶子的手一緊。
隨著最后一絲日光在西邊消失,天色瞬間暗了下來。
入夜后大漠溫度下降的很快,士兵們不得不在帳篷外支起火堆。
沙漠里草樹缺稀,只能鋪上一層薄薄的干草,澆上火油當做燃料。即使這樣,六十人的隊伍也只燃了兩個火堆。
眾人圍成圈取暖,女孩們靠在一起休息,飯后她們進行了簡短的交流,宋九珍得知了另外幾個人的名字。
圓臉的女孩叫張媛,個子最高也最瘦的叫李珊珊,還有一個話很少顯得很內向的叫王穎,最后那個特別愛哭的女孩叫做陳小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