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乾是在年紀還小的李客遲想要毀掉白色那只眼睛的時候來到他身邊的,那把鋒利的,從屠夫那里撿來的刀子,最終沒能刺進他的眼睛里。
昊乾將他帶到斷天山,教他讀書認字,教他修煉劍法,教他生活,教他做正確的事情,可以說李客遲現在的一切,衣食住行,言行舉止,都深深地烙印著“昊乾”兩個字。
從小到大這么多年,昊乾從未騙過他,從未對他食言,在天啟的事情上,他騙了全天下的人,這不算。但除了一件事,昊乾沒有做到,并且再也做不到了:他說要看他成為人類和魔族都敬仰的存在。
“騙子……”李客遲又給自己斟滿了一碗酒,對著昊乾的墓碑舉了舉,仰頭一飲而盡。
他放下酒碗,彎腰痛苦地以手掩面,空曠的墓碑之間,背影瘦削的男子身子佝僂地坐在中間的位置一動不動,仿佛自己也要融入到這些墓碑之中了,
臨江在墓場前面呆了一會兒,終于和雁時離開這里。
不過來都來了,她并沒有打算立刻回去,兩個人去了行居鎮。
昊乾離開之后,青峰派可以說是少了最重要的主心骨,因為忙于處理門派職中的事情,青峰派的人幾乎無暇顧及行居鎮的情況。
臨江收拾好了心情,翻了個小挎包背著,隨著人流到了十洲道。
整個十洲道還是一如既往地熱鬧,人們歡呼,笑臉相迎,好像從來沒有經歷過任何磨難,他們自由地生活。
臨江拉著雁時的手隨便逛著,突然看到了不遠處一個還算是熟悉的人。
是那個她買了雁時頭上的簪子的地方,臨江歪了歪頭去看得更清楚一些,這才注意到在原本一心一意地編簪子的老人旁邊還蹲著一個人,穿著并不貴氣,但是一張臉很容易便能看出來是嬌生慣養的主。
臨江走過去,在桌案上敲了敲,挑眉道:“這不是大少爺嗎?怎么下凡打工了?”
“哈?”孟秋生一臉不服地抬起頭,眼中的桀驁在看清臨江的時候猛地張大了嘴巴,“你,你是……”
“嗯哼?”臨江很期待他的回答。
孟秋生只是結巴了幾下,然后非常直截了當地道:“我錯了我知道錯了!”
這反而讓臨江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低頭檢查了一下柜臺下面的地方,看到那里印著的符文后放心地點了點頭,然后問道:“怎么?你家破產了?”
這話說得,孟秋生咬牙切齒地道:“沒有!”
“你不是大少爺嗎?怎么在這里偷師學藝?”臨江一點面子也不給,雖然她也不知道面前的人具體是誰。
“不是偷師!是拜師!”孟秋生又是一陣惱怒,但是偏偏他既不占理,也沒有膽子。
開玩笑,現在在他面前的可是在整個靈界被當做神一樣供著的人物,他怎么敢輕易得罪。
雖然已經得罪過了。
臨江“哦”了一聲,剛準備再問問,卻見雁時忽地轉頭看向某個方向,她不解地看過去道:“怎么了?”
她現在就是個完完全全的普通人,自然是完全感覺不到雁時能感覺到的東西的。
雁時眉頭微皺,輕聲道:“不太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