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沒有事情。”埃里克也跟著站起來,“如果你也不忙,我們就聊聊天好么?”
威廉沉默著沒有回答。
“我聽阿黛爾說,你把圣瑪利亞醫院的工作辭了?”埃里克擔憂地問道,“你不喜歡那里了么?是實驗條件不好嗎?還是實驗環境不好?”
有那么幾秒,埃里克確信自己在威廉的臉上看到了動容——但是很快,他的表情就像是極地的冰雪,又凍得結結實實的了。
“開門吧,我要出去。”威廉看向埃里克。
埃里克只好給他打開門,“那你不在醫院工作的話,之后要住在哪里?你的房租快到期了吧?”
這時候威廉已經走出去了,但是聽到埃里克的問題,不知為何,他突然間轉過頭來,看向自己的繼兄,“我住在阿黛爾那里。”
他的身影逆著光,讓埃里克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是那種悲傷的,憂郁的感覺卻像是能穿透時間和空間一般,牢牢地扎在了埃里克的心上。
他一瞬間就想起了小的時候,第一次見到威廉時的樣子——那個時候他小小的,只到自己的腰那么高。
抱著一個毛絨的垂耳兔玩偶,總是會很害羞地看著其他人,當然,也很害羞地看著他。
小時候的威廉是一個非常內向,非常文靜的人孩子,他不喜歡和其他的孩子們一起出去跑跳,大部分時候,他都選擇坐在書房的搖椅里,看父親的書。
那時候,雖然威廉不怎么喜歡和外人說話,但是和他這個哥哥還是很好的,他每一次出去都會給他帶好吃的,好玩的,新奇的東西。
有個弟弟的感覺是很奇妙的——好像全世界的東西都有了一個人和你分享。
后來再大些的時候,因為要跟著父親出去應酬,埃里克見到弟弟的時間就少了很多,每一次他回來的時候,小威廉已經抱著自己的垂耳兔睡著了。
但是那個時候的他,即使是睡著了,還是愿意坐在沙發上等著他回來的。
什么時候開始發生了變化?
回想起來,埃里克甚至找不到清晰的時間點,好像就是那一陣子他去軍中服役,順便鍍金,回來之后,小威廉就變得特別怕人。
而且會一直躲著他。
他那陣子非常忙,需要參加皇家陸軍舉辦的大大小小的頒獎活動和會議,需要參加皇家地質學院的畢業典禮……
能夠把錯綜復雜的時間都記好就已經是埃里克最大的極限了。
更別提去關心家里的弟弟了。
也是因為那個時候的埃里克沒有把威廉的變化當作是一個大事兒來看待,他以為就是孩子長大了一些,有了自己的想法。
但是誰能想到?
那之后的雪夜,徹底打破了他想象中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