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原終于冷靜下來了,原本土黃的天空逐漸好轉,露出晴朗的樣子。“地窩子”的屋頂被沙子掩埋,整個世界仿佛是順滑的絲綢,所有的溝壑都被填平。
琥珀咬緊牙關,深吸一口氣撞開天窗,從天窗爬了出去。
此時很多狐族已經在鏟沙子,修理房屋,收拾沙塵暴過后的殘局,琥珀有點不知所措,不知道該往何處去。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琥珀聽見有人在喚她的名字,回頭一看是一位儒雅的中年人。
一身青色刺繡長袍,顏色很華麗,中年男人卻絲毫不顯浮夸,周身散發出來的氣質和勾勒出來的意境如同一副水墨畫。
正是赤狐部落的大祭司。
大祭司背后是一位容貌美麗的婦人,柔弱的像要被一陣風吹走似的,“琥珀快來吃點東西。”
這位婦人是赤狐部落的長老,大家通常都叫她雪夫人。
雪夫人的五官不是無可挑剔,年紀看得出來也不小了,但是她身上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氣韻,宛若一顆褪去青澀早已成熟的梅子,美的讓其他女人黯然失色。
像琥珀這樣被關在“地窩子”里食物短缺的,不在少數。雪夫人便收攏倉庫還剩余的物資分發出去,解決大家的燃眉之急。
雪夫人用肉干煮了一大鍋湯,炙熱的水蒸氣從鍋里冒出,食物的香味像精通暗殺的刺客,擊中琥珀的嗅覺。
琥珀咽了咽口水,端著缺了一個口的陶碗去盛湯,雪夫人給她舀了一大瓢,肉塊在碗里堆成小山,快要溢出來了。
不顧肉湯的滾燙,琥珀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還有些意猶未盡。
雪夫人見琥珀還沒吃飽,又給她盛了一碗。
“謝謝。”琥珀由衷地對雪夫人說道。
琥珀生活在現代世界的時候從來沒有挨過餓,她也是第一次知道饑餓原來是這么痛苦的感覺,折磨你的意志,蠶食你的精神,最后奪走你的生命。
雪夫人看著琥珀吃飯的樣子,把心里的石頭放下了,近幾年琥珀都不愛和別人說話,也不愛吃飯,可把雪夫人愁死了。
一只灰色的狐貍飛速地爬上土坡,時刻注意著周圍的動靜,但速度從未減慢,很快就到大祭司面前。“大祭司!不好了!”
大祭司見狀,心頭一緊,“綠松,發生了何事?慢慢說,不要著急。”
“沙塵暴后泉眼被堵住了,本來我也沒多想,以前也不是沒有被沙子堵過,挖出來好了,可是這一次我們越挖越奇怪,都挖了十丈泉眼還沒出水,往年可是挖五丈就能出水的。”綠松說話像倒豆子一樣,又急又快。
綠松生的極好看,眼睛宛若一灣清泉,明亮有神,這可惜此時被焦慮污染了,仿佛蒙上了一層陰霾。
大祭司心道不好,急忙跑到泉眼處查看。
被挖出來的沙子堆積在兩側,中間是挖出來的大坑,那么寬闊的大坑里一點水的影子都見不到。
大祭司閉上眼睛,催動靈力發動自己的天賦法術——推演,從數千萬個信息中找到因果,許久之后才緩慢地睜開眼。
周圍的赤狐族圍在旁邊,就連琥珀也跟著雪夫人跑下來了,和漫天的黃沙一起等待大祭司的結果。
“泉眼干枯了。”大祭司高喊道。“養育我們一千年的泉眼干枯了。”
這句話像喪鐘一樣,敲碎了每一個狐族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