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這點的她,想掙扎,想反抗,想將身上這張皮,給狠狠撕碎,但好像一切都成了徒勞,有的只是她的靈魂還在不甘嘶吼,滿是黑血的面孔下,少了兩顆牙的大嘴不斷裂開,往上的唇角越來越彎,幅度也越來越大,詭異的不自知,宛若要榮登極樂世界。
而處于尸狗皮口腔中,死死握住的骨爪,一顆圓潤的種子,用著它細小的絨毛,一點點的挪出了手掌的范圍,沿著白骨,向著那殷紅的血肉挪去。
尸狗皮似是有了感知,細長的舌尖沿著白骨不斷摸索,它在尋找,啃咬手骨的鋸齒,也在一點點細碎的摩擦,白骨中磨粉,要是林嘉萱還有此處的痛感,她估計得后悔,為何不早早死去?
何必要這樣,生不如死?
但她沒有。
靈魂和身體好像分裂成兩半,一半叫宣著反抗,掙扎,不甘,一半確是詭異的同如木偶,身軀乃至情緒,皆歸眼前怪物所掌控。
直至世界重新回歸黑夜,殷紅的光束無序的開了又亮,無法動彈的招厄手電,似在以這種方式來表達它的瘋狂。
小小的種子,終是來到溫暖的巢穴,樸實無華的它依附在林嘉萱的血肉上,堪稱奇跡的事發生了,一變二,二變四……它在以極快的速度分裂,迅速覆蓋了林嘉萱的整個血肉,且不止于此,它好似林嘉萱的新生細胞,硬生生的要從林嘉萱體內占據出一片屬于他們種族的江山。
靈魂是那樣的不甘,不甘意識被拉入深淵,不甘身軀就以這樣的方式與自己脫節,但她好像就只剩下不甘了。
突然,還在不斷往上增加的唇裂停了下來,詭異的面容上出現了人的生氣,她感受到了,感受到了,那是身體的感知,即便是撕心裂骨的疼痛她也甘之如飲,被怪物包裹的手,有了氣力,有了感知,再也顧不上自己,還是一個人的認知,如同野獸最后的掙扎般,用力抽出了被包裹的手掌,再也顧不得其他,對著尸狗皮就是猛烈的撕咬。
牙齒掉了不在乎,抽出的手掌是白骨,也沒在意。滿口滿口的鮮血,有黑有紅,有怪物的,有林嘉萱自己的,管它是不是有毒?也管不了那些污濁的血和肉吞入腹,她只有一個想法,撕碎它!撕碎它!
一個從地獄爬出的惡鬼執念,其實也不過是讓它與自己同歸于死。
尸狗皮是一張皮,它有足夠的韌性,即便是一般的鋒銳物,想要徹底傷到它也得耗出全力,眼前被吞食的食物,竟突然有了反抗的力量,它貧乏的腦容量尚且想不明白其中的關鍵,可它想要的東西不見了,沒有被它吞入腹。
是眼前這個食物在搞鬼,那就吃了她。
尸狗皮開始了與林嘉萱的拉鋸戰,誰也不讓誰,但它終究只是一個初生幼崽,分裂就陷入長時間的沉眠,口腔的鋸齒也僅是小小的米粒,唯有不斷分出的粘液具有高強的腐蝕性。
僅是這樣的它,就已把林嘉萱逼入絕境的深淵,有了力氣,有了反抗的力量,憤怒充斥腦海,不過就想讓它死亡罷了。
初生的尸狗皮,哪有什么搏殺經驗,一開始僅是被萬象種迷了心智,貪婪占據了生物的本能,當眼前的食物逐漸強大,逐漸能反抗,且讓它不斷處于下風時,它也誕生了它生命中的一種陌名情緒,名為害怕。
它的皮呢?
它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怎么好像越來越難以思考,它要回去,它想離開,想回到讓它溫暖的水域。